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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音疯了似的往公司跑。

她趁着午休来的医院, 此时日正当午,秋季的金风吹着她的脸,呼啦啦带走所有水分, 是北京城进入枯水季的标志。

她跑在路上, 顾不得刚养好的脚在隐隐作痛,只觉得皮肤被风吹到皲裂, 一片片从身?体剥落,灵魂也都碎了,风一吹就散落天际。

她当然可以直接打电话,但这种事,只能当面去问。

梁秘书?挂着两轮黑眼?圈,像一只残电的僵尸玩偶, 正在辛苦调停两位分公司大佬的争执。

每个都说自己的事更重要,都要先进去和季总汇报,照他看,什么都不如码字重要,距离黑三期还差三千字, 人就不应该兼职写小说。

人,就应该好?好?当一个白天上班,晚上娱乐,早睡早起, 健康的大写的人!

连季辞这种卷王都开始准点上下班,过上了正常人类的生活,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自讨苦吃, 非要用键盘来描绘和创造世界!?

气若游丝地劝了大佬们两句, 梁冰坐下来继续办他的公,力气得省着电泳, 晚上回去还要写稿。

抬眼?忽然看到程音,刚还有气无力的梁秘突然满电,从座椅上弹射起立:“姐,有事?”

他姐没说话,只用表情就回答了他,有事,有急事。

“傅董在里面,您得等会儿?。”梁冰让她先坐。

程音根本?不可能坐,就站在屋里等,两个分公司大佬也不吵了,好?奇地斜着眼?睛觑她。

过了一会儿?,他俩开始用手机互通起了运动会的八卦,梁冰也给季辞发了条信息,人人低头与?手机较劲,整个房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门?响,傅晶从季辞办公室走了出来。

她妆容精致,面若冰霜,从秘书?室门?口路过时,无意往里扫了一眼?,目光在程音身?上停留了几秒。

傅晶前脚走,后脚梁冰就让程音插队进了季辞办公室。

那二位大佬当然不依,他们是来说紧要事的:明珠二号无限搁置,一号又非最新?技术,销量日渐萎缩,再这样下去今年?的全年?任务根本?完成不了,他们需要更多的营销费用。

有什么事能比要钱更重要?

“费用的事找首席财务官。”季辞一句话将他们打发走。

转身?关上门?,他将程音牵去会客区坐下。

“出什么事了?”季辞面色凝重,捏了捏她冰凉的手。

程音目光发直,头发跑得有些乱,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她平常在公司与?他相见,回回都绕着走,永远假装跟他不熟,直冲进办公室来寻他还是头一回。

“是鹿雪?”季辞照着最严重的方向?猜,见程音摇头,立刻放下一半的心?,他们家也就这么一个小宝贝。

“你?生病了?被人欺负了?”他继续猜,她还摇头。

大宝贝也平安,那没事了,天下太平。

季辞这才去倒了杯热水,想了想,又换成冲咖啡用的鲜奶,泡进热水里温着,等不冰了才端给了程音。

她还在发呆,整个人魂游九天的样子,看不见杯子也不会接,喂到嘴边都不会喝。

“到底怎么了?”季辞摸了摸她的头发。

小猫貌似处在应激状态。

他又捏了捏她的脖子,程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但系统正在紊乱,连好?好?地遣词造句都困难。

那个猜测,在她心?中疯狂生长,越来越庞大真切,她几乎认为这就是事实了。

“我妈谋杀的,被人,对吗?”她有些语无伦次。

程音发誓,季辞听到她的话时,神情当场就凝固了,过了好?几秒才重新?浮出笑容,浮于表面的那种,像匆忙翻出了一个面具戴上。

“胡说什么。”他摸了下程音的头顶,被她让开了。

“是你?说的。你?说她不是自杀,让我一定要相信这一点。”她记性?很好?,绝不会记错。

“我的意思是,”他有些无奈的语气,“也可能只是一个意外。”

“但有遗书?,如果是意外,怎么可能会留那样一封遗书??”

“也许她那段时间?心?情不好?,写下遗书?不是没有可能,但她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直接抛下你?不管,所以我判断,大概率是发生了意外。”

“也许不是呢?你?在柳世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行事风格吧?这么多年?,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小公司,可不止羲和一家。死掉的公司负责人,也不止我妈妈一个。”

“收购都是商业行为,不至于杀人放火。”

“刚刚还有人被逼得跳了楼。”

“那也是他自己跳的,不是谋杀。”

“当年?负责收购羲和的人是谁,是柳亚斌吗?”

这个问题像石子扔进湖面,总算打破了季辞的平静。

“不要乱猜,”他皱眉道,“任何指控,都需要证据。”

“那你?在过去这十年?,找到证据了吗?”

“知知。”

“你?来柳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对吗?”

“知知!”

程音的情绪过于激动,季辞只能握住她双手,牛奶杯被不慎打翻,在地毯上留下无可挽回的湿痕。

等到她稍微平复些,他才拿了张纸巾,不急不缓擦净她沾着牛奶的手。

“我教了你?这么久,竟还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将来要怎么独当一面。”

“什么意思?”

“程音,你?看着我。”他破天荒地叫了她的全名。

程音抬起了头。季辞神色清冷,坐在他蟹壳青的玻璃办公室,像坐在冰湖的中央,瞳仁是冻结的深灰,夏天结束了,他仿佛又回归了少年?时。

“看看这间?办公室,和它赋予我的身?份地位,力量资源。”

程音眯起了眼?,隔音玻璃窗外,是人烟阜盛的长安街,脚下熙熙攘攘,有无数如她这般在红尘中挣扎的辛苦人。

“你?该不会觉得,我在柳世这么多年?,勾心?斗角、建设人脉,只是为了寻找一些未必存在的证据吧?又不是演电视剧。”

他笑容温和理智且无奈,看她的眼?神如同?看天真孩童。

是啊。

他当年?离开,怎可能是为了程敏华,当然是为了傅晶。

他是傅晶的儿?子,某种意义上也是嫡系,这方庙堂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所以他才会彻底放弃之前的研究方向?,从可植入视觉假体转为玻璃体内注射药剂,这在学术上完全就是不同?流派。

早在十年?前,他便已选好?了未来要走的道路。

是她想多了。

“所以,你?投资羲和,到底为了什么?”程音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当然是为了让它更好?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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