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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白茶端着蜜煎樱桃来到外院,在古代,樱桃和白糖可都是稀罕物,穷苦一点的人家可能连盐都买不起,更何况用蜜糖浸渍的樱桃呢?

兰姐儿一下子就从白茶手里将整盘樱桃都抢了过来,伸手抓着吃,弄得满嘴都是蜜糖。

‘果然还是个孩子。’白茶无声地笑了笑,叮嘱道:“兰姐儿切莫一个人全吃了,也给你太爷留一些知道吗?”

说完,他就走了。

兰姐儿满脑子都是甜蜜蜜的樱桃,哪里听得进白茶的话,一下子就吃了一大半。

这些伙食大改善的缘故,兰姐儿原本凹陷的脸颊都圆润了起来,腮帮子被樱桃塞得满满当当的。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连个下人都笑话你。”阮青鱼戳了戳兰姐儿的脑门。

兰姐儿丝毫不在意,边吃边说:“爹,都城真好,小姨家真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零食,平时还有仆人陪我玩,给我当马骑,要是我们可以不回老家,永远留在都城就好了。”

阮青鱼异样地笑了笑:“那你就等着吧,有你的好日子。”

*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之前还准备送男人和亲议和,谁知胡人却因此认定了大姚软弱好欺负,更加放肆地侵扰边境,直接占领了北境三洲。

楚绪大怒,命师英和沈黛末两人各领一支军队,平行出兵,左右回合,围剿胡人,躲回北境三洲。

其实就是再不开打,胡人就真的要蹬鼻子上脸,直取中原了。而楚绪又不放心师英一个人独揽军队,怕她造反,于是又派沈黛末进行克制。

唉,皇帝真是回回都给她出送命题。

她哪里跟胡人打过仗啊,她连匈奴话都不会说啊,等等、匈奴话……

沈黛末急忙跑回家中,来到厨房。

*

对于后宅的厨子们来说,一旦过了饭点就不忙了,可以躲清闲了。

但唯独阿邬跟他们不一样,他仿佛有干不完的活,对做饭有极大的热忱,而且还很奇怪,房间里一根枯梅枝,他竟然像宝贝似的呵护了很多年,每日给它浇水,仿佛有一天这枯枝能开出花来一样。

阿邬刚从厨房里出来,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回到房间里,将清凉的井水倒进插着枯梅枝的花瓶里,安静的发着呆,仿佛在回忆被沈黛末送白梅花的那一天,珍贵的一天。

忽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阿邬起身,湿漉漉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打开门:“有事……娘子?”

阿邬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淡色的瞳孔里映着沈黛末的脸。

“好久不见,阿邬。”

阿邬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脸却霎时绯红起来,粗大的手掌紧张地绞着围裙:“好、好久不见,娘子。”

沈黛末知道他害羞的性格,所以开门见山:“阿邬,你是胡人混血,所以你会匈奴语吗?”

阿邬的眼里有刹那间的错愕,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会。”

沈黛末高兴道:“那太好了,你可以教我吗?我马上就要出征了,我对胡人简直一窍不通,都不知道该怎么打,这不是去送死嘛。”

听到死字,阿邬心头一颤,不安和恐惧涌上心头:“娘子,可以不去送死吗?”

沈黛末自嘲道:“不去边境送死,就等着被陛下砍头吧。”

阿邬一听,泪水顿时盈满了眼眶,无声地滚落下来。

“唉、唉你、怎么哭了啊,我只是……哎呀我就是说说而已,也不一定会死的,吓到你了?”他一哭,倒把沈黛末搞得不自在起来,悻悻地往后退了两步:“那个我先走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不、”阿邬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痕,一只手大着胆子拉住沈黛末的袖子,声音哽咽着:“我想帮娘子,我不想让您死,父亲他以前也讲过草原上的事,我都告诉您。”

沈黛末开心地笑了,回到家后也将这件事告诉了冷山雁。

冷山雁得知沈黛末药带兵出征,沉默了许久。

他再也不在晚上闹腾,而是将时间都给了阿邬,看着阿邬叫沈黛末简单的匈奴语,同时说草原上的风俗,他就在一旁就着灯火默默做针线。

有时他做着做着会突然走神,锋利的针穿破了厚衣裳,刺进他的指尖,鲜血顺着尖细的针在衣服上晕染开,是他血淋淋的心事。

阿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这时冷山雁才放下针线,替沈黛末宽衣。

躺在床上后,他使劲往她怀里钻,却不再像一条永远无法满足的蛇一样缠着她,而是安静而温顺的抱着她,生怕多损耗了沈黛末的精力,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是茫茫的哀愁。

“别担心,我会回来的。”沈黛末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地安慰着他:“……只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