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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冷山雁的声音却颤抖了起来:“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算计怀孕的,我一直有吃避孕药,之后也有做措施,你都亲眼看见的,除了、除了那次……”

那次,他们在温泉的第一次后,食髓知味,放纵了一夜。

因为事发突然,所以什么都没有准备,而且只有那一夜,沈黛末怎么也想到,竟然一次就怀上了。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过会怀上孩子,对不起,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楚少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冷山雁卑微地捧着她的双手,轻颤的睫毛显示出他此时的无措。

沈黛末抱紧了他:“你情我愿的事情,怀了孕你有什么错,算算日子,快三个月了吧?”

“嗯,差一周就三个月了。”冷山雁声音虚弱而沙哑,但双手紧紧抱着沈黛末的腰,被汗水浸透的身子汗津入骨,冷得打颤。

沈黛末静默了一会儿。

他整个人像受惊了一样,使劲往她的怀中挤,汲取着她身上的暖意,同时像个战战兢兢的小蛇,乖顺道:“我知道,我婚前有孕是个麻烦,对您和楚少爷来说都不光彩,我、我会把这个孩子打掉,我认识一个男科医生,我明天就约手术流产。”

“不许!”沈黛末沉着声。

“可是、您的二房在您婚前有了孩子,传出去会丢了您的脸,而且、楚少爷也会不高兴的。”冷山雁自责地咬着唇,淡色的下唇被咬破,流出鲜丽浓稠的血滴。

忽然,冷山雁眸光格外明亮起来,流转间尽是卑微如泥的爱意:“不然、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把她给楚少爷养吧,就说是少爷生的?”

沈黛末明显怔了一下,立刻拒绝:“不行,绝对不行!这是你的孩子,你辛苦怀她,生她,不是为了送给别人的。”

“可是楚少爷之前就因为我没有做手术发过脾气,打砸过东西。他现在好不容易对我好些了,可要是再知道我怀了孩子……”冷山雁眼尾微颤,带着明显的惧意。

“我明白,你不用怕。”沈黛末声音清淡,但眼神却十分坚定:“我让找他说退婚的事情。”

门外,楚艳章死死握着胸口,退婚两个字就像冰锥一样,又狠又准地扎在他的胸口上,每一次呼吸,都有撕裂的血液汩汩流出。

他跪在门口,无声地落下泪来。

屋内,对话还在继续。

沈黛末因为冷山雁怀了孩子,不断对他嘘寒问暖,这样温柔的举动,是他这么多年都从未体会过的。

冷山雁得到了沈黛末会退婚的承诺,也恃宠而骄起来。

窝在沈黛末怀里撒娇,还拉着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小姐,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我希望是女孩儿,长得像小姐。”“您男孩儿也喜欢?小姐别哄我了,大家族哪有不喜欢女孩儿的呢?毕竟沈家是真的有王位要继承啊。”

‘贱人!贱人!’楚艳章朦胧的泪眼里涌现除了一抹尖利的恨意。

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能怀女儿?凭什么认为自己能生的出来?凭什么认为一个二房贱种生出来的小贱种可以继承沈家。

恨意逐渐扭曲变质,楚艳章飞快地抹了把泪,起身回到了房中,联系了蛋糕师。

傍晚,冷山雁因为孕早期嗜睡的缘故,早早休息了。

沈黛末也抽空来到了楚艳章的房间,商量退婚的事。

如果说她之前因为两家联姻对退婚犹豫的话,现在是彻底下定决心了。

冷山雁说得对,婚前小三怀了孩子,确实是对楚艳章的伤害。

他们是两个大家族强行凑在一起的人,本来性格就不合适,见面时如客人般礼貌客气,楚艳章或许也是因为害怕这段婚姻吧,所以之前才三番四次推婚,远远地躲到国外去。

偶尔冷山雁出国,还会给她带回一些关于楚艳章的消息。

他在国外很开心,像自由的鸟儿,还有许多热情开朗的外国女人环绕追捧。

而她因此幼稚地利用冷山雁来报复他,可渐渐地,这份报复里掺杂了一丝真心。

她开始舍不得冷山雁吃避孕药,舍不得他打胎流产,更舍不得他和孩子骨肉分离。

其实,她知道就算她和楚艳章退了婚,父母也绝对不会同意让冷山雁做正室,他依旧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二房。

但至少这样,不会再伤害其他人。

楚艳章的门被打开,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夜楚艳章的话格外多,每当沈黛末想要开口提退婚,就会被他喋喋不休的话语堵回去。

“好啦黛末,我今天真的太累了,有什么事明天生日宴后再跟我说吧。对了,为了这场生日宴,我费了好大的功夫,你让他一定要参加哦,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说完,楚艳章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沈黛末无奈,只能回屋继续陪着冷山雁。

*

第二天,生日宴十分热闹,连文郁君等人都来了,一楼摆满了空运过来的鲜花,花团锦簇拥着穿着宽松的冷山雁出席。

“黛末,这就是你的二房?”文郁君笑得很是温柔,他虽然是楚艳章的继父,但十分年轻,脸颊一侧还有个小梨涡,柔软贞静。

“是。”沈黛末点头。

“父亲,这就是冷医生了。”楚艳章拉着冷山雁介绍,手里还拿着一个28形状的气球。

冷山雁礼貌颔首。

文郁君看了眼28的数字,笑容更加灿烂,扬起手中香槟酒道:“原来你只比我小七岁呀,看来黛末喜欢成熟的男人,艳儿,你多跟冷先生学习学习,不要太毛躁了。”

冷山雁得体的笑容有些僵硬,喉咙微微滚了滚,原本客套的恭维话噎在嘴边,什么都说不出了。

“冷先生怎么不喝酒呀?”文郁君看着他杯中的葡萄汁问道。

冷山雁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

沈黛末替他说道:“他这阵子胃不好,不能喝酒,我代他喝。”

说罢,沈黛末将杯中香槟酒一饮而尽,因为喝得太急,太被呛了一下,一直咳嗽。

“慢点喝,我又没有逼你,呛着了吧,难不难受?”文郁君忙放下酒杯,用掌心轻轻抚着沈黛末的胸口,一下一下,动作柔情到了骨子里。

冷山雁眼神略显深沉。

忽然,生日宴上的灯光一暗,几l个佣人将比人还高,制作成城堡样式的精美蛋糕推了出来。

在场的人无不惊叹,随即都在祝贺冷山雁生日快乐。

宴会厅灯光昏暗,只有蛋糕周围点着几l根氛围蜡烛,周围人头攒动,什么都看不清。

“快许愿吧。”有人说道。

沈黛末扶着冷山雁上前,他面带笑意,小声在耳旁对沈黛末感激道:“真是辛苦楚少爷了,特意准备了这么漂亮的蛋糕。”

“灵徽,帮我拿下果汁。”冷山雁说道。

孟灵徽无奈从人群里挤进来,接过她手里的酒杯。

然后冷山雁双手握拳放在胸口,闭上眼睛许愿。

突然他叫了一声,像是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整个人向前倒去,而前面就是蛋糕。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沈黛末想拉住他已经来不及了。

可冷山雁在仓惶之下,竟然拉住了一旁的孟灵徽,靠着借孟灵徽的力道,他双膝跪在了蛋糕面前,但好在没有跌进蛋糕里。

可一旁的孟灵徽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本来就一手端着酒杯,又冷不丁被冷山雁拽了一下,整个人没有防备,直接摔进了蛋糕里。

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发生了这样一幕,众人都惊诧无比。

而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孟灵徽就颤颤巍巍地从蛋糕里爬了起来,他捂着脸,腰间也有一个血窟窿,水墨画般清澈动人的眼眸惊恐地睁大,瞳孔都在颤抖。

下一秒,一行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而在他刚刚跌倒的位置,赫然竖着一根为了固定蛋糕的小木刺。

已经有男宾吓得尖叫起来。

“我的脸、我的脸、”他震惊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承受不住毁容的巨大打击,晕了过去。

“灵徽——”沈黛末要冲过去将他送去医院。

谁知,冷山雁突然紧紧攥住了她的衣裳,表情痛苦:“小姐、我的肚子好疼、”

沈黛末一把将他抱起,同时对一旁的保镖说道:“快去准备车,让灵徽跟我一起去医院,护士跟着一起。”

一场生日宴闹哄哄的结束了。

中心医院里,孟灵徽的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腰上也缝了针,他静静看着窗外,表情麻木没有任何情绪。

而冷山雁的病房内,医生说道:“幸好跌进蛋糕里的人不是这位先生,不然木刺刺进他的腰腹部,胎儿就保不住了,现在这位先生只是受到了惊吓,倒没有流产的先兆,只需要住院观察几l天,没问题的话,回去好好静养就行了。”

沈黛末松了一口气。

“另外,根据产检显示,这位先生怀的是个小姑娘,真是恭喜小姐了。”沈家旗下的医院医生恭喜道。

沈黛末有些惊讶。

“真的?!小姐,您有女儿了!”冷山雁比沈黛末还要惊讶,激动地抚着自己的肚子,连手背上打着的点滴都不顾了。

手背血管里扎着的留置针,因为他猛地用力紧握,针头瞬间移位,如果不是有胶布固定着,怕是已经连针头带血全都溅了出来。

“嗯,我知道。”沈黛末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冷山雁激动地眼眶通红,因为差点流产,过分担惊受怕的原因,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狐狸眼因为眼底充盈的泪水显得更加明亮和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