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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蔷再次打了个电话给沈安。

他没接,沈蔷发了条短信,道:【你要是不想我再讨厌你多点,你现在就把我妈妈送回来。】

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复。

沈蔷又打了个电话给庄芳洁,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她无力坐在沙发上,倏地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她立刻坐起来,揉揉酸涩的眼睛,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超过三声就被接听,隐隐还能听见他开线上会议的声音。

宋泊礼的确是在线上开会,接到沈蔷电话时,他抬手中断了会议,她鲜少给他打电话,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甚至连视频都来不及退,抬起手示意安静。

此刻视频会议里,二十多个高管齐齐噤声无人敢多言。

宋泊礼不顾众人好奇的眼神,眉头微微蹙起,柔声道:“蔷蔷,怎么了?”

高管们何时见过这样的温柔的宋董,各个心中都快惊掉下巴,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出一点点。

沈蔷吸了吸鼻子,道:“我刚才在卧室画图,打算出来找我妈妈,但是没找到。她什么时候出门的我也不知道,她不接我的电话,沈安说他们在谈。去了哪里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自从重逢后,她鲜少这样卑微求过他。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找。”

“在家等我。”宋泊礼说完,挂断电话后,语调又恢复了正常开会那样,只是面色比刚才要冷上几分,对着视频里的其他高管道:“暂停会议,你们讨论完结果告诉我。”

说完,视频电话都没挂断,直接起身离开,视频里只剩下一个真皮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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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蔷在家里坐立不安,已经十五分钟了,但庄芳洁还没有给她回一个电话。甚至她给沈安打,沈安也没有接,更没有回复短信。

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有千万个士兵在心里踏过。

她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想过要哭,就在她又想打一次电话给沈安时,门却被敲响,她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跑到了门口,打开门却发现,不是庄芳洁回来了,而是宋泊礼。

他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担忧。

见门打开,立刻抓起沈蔷的手,道:“我查到他们在哪里了,走吧。”

“他们在哪里?”

沈蔷着急,关注点全部放在了庄芳洁的身上,任由他牵着手走出去,她也没有任何排斥。

宋泊礼更没有心情去在意什么绅士礼节,她开了口,他就只想着办好,赶紧带她去,道:“在以前他们住的那个老房子。”

瞧瞧,这就是沈安,自私自利,连谈话的地点都要找到以前的地方,用来刺激庄芳洁想起往事,心软原谅他。

两人下了楼。这次宋泊礼并没有带司机,而是自己开了一辆跑车,车速之快,令沈蔷有些被吓到,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只想快点找到庄芳洁。

去到老房子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老房子是比较偏僻的郊区。

大路上还停了沈安的迈巴赫。

宋泊礼牵着沈蔷的手,根据陈秘书发来的消息,找到了一间比较破旧的瓦房。

这一片应该都没有人烟,小路上杂草丛生。

沈蔷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想,庄芳洁当初肯定是最后一个搬走的,如果这里能住人,庄芳洁不可能会带着她从小到大住的老民房。

因为这里的回忆就够庄芳洁支撑了。

宋泊礼走在前面,越往前越深,天色黯淡下来,他们为了不让沈安注意到,刻意放轻了脚步,夜晚圆月高挂,繁星璀璨,沈蔷迎着月色看向带着她往前走的男人。

她以为他是追着她来苏城,想和过年那次那样,再次来她家里做客,可直到今天看到宋泊礼在墓地上卑微求沈安的样子,她才知道,原来他来苏城一趟,只是想保护她而已。

就像她想保护庄芳洁一样。

“所以你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回来苏城,是因为有苦衷,是吗?”一间房屋内突然传来庄芳洁温柔的声音。

沈蔷下意识看了眼宋泊礼,只见他微微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因为两个人距离那间屋子还有点距离,但是前面的那条大水沟需要跳过去,这样势必会发出动静,沈蔷咬唇,准备蓄力跳过去时,她腰上就横了一条大手,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宋泊礼已经单臂将她拦腰抱起。

沈蔷一惊,下意识双手勾住他脖子。

宋泊礼长腿一迈,轻轻松松抱着沈蔷跨过了那条水沟。

沈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觉得羞愧自己腿短,还是先该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很暧昧。

但下一秒,那间房子内再次传来了沈安的声音。

打断了沈蔷的思绪,她示意宋泊礼放她下来,去那间传出声音的房子,兴许是有点麻烦,他干脆直接单手抱着她一路走到了那间屋子的窗户旁边。

一靠近,两人的谈话彻底听清楚。

宋泊礼把沈蔷放下。

沈安嗓音温柔,一字一句,说的很是真诚:“我也是很多逼不得已,现在她已经离去,所以我立刻就来找你,我心里爱的还是你,对别人,我是逢场作戏。”

沈蔷垂眸,下意识的看向宋泊礼。

没想到向来精明的宋泊礼第一次会错意,思索良久后。

沉声道:“在你之前和之后,我都没有逢场作戏过的女人。”

沈蔷:......她根本没想问这个。

“我不是问你这个,”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想问,沈安口中的她是谁。”

泥路垫脚也真是辛苦她,宋泊礼干脆俯身,让她脚踩地之后和她耳语,道:“沈安在那家互联网公司,和公司老总的女儿认识,他手段很高明,把那个小姐拿捏的非他不嫁。”

“你怎么知道?”

“当时,在港城赛马的时候我就让陈秘书去调查过。”

陈秘书只差把沈安祖先叫什么给扒出来,更何况这种摆在台面上的事情。

宋泊礼知道也不奇怪。

所以宋泊礼其实早已知道沈安和她之间的关系,但他摸不准沈蔷对沈安是否接受,所以一直容忍沈安蹦跶,明里暗里警告过许多次,沈安不听,他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听见宋泊礼这么说,沈蔷没有惊讶,她猜到了。

凤凰男,吃软饭,这些事情不算罕见。

男人都是现实的,当有更好的机会和更好的人摆在他们面前时,哪怕女人陪他吃了再多的苦,他的心里都不会对你感恩,在他心里,只是觉得你配吃苦而已。

沈安去外面工作,肯定是找到了更好的,有利于他前途发展的,所以他才会不惜用假死来做掩盖,为了摆脱庄芳洁,他明明可以把话好好和庄芳洁说,但偏偏就是不想自己的名誉受损,也怕庄芳洁去闹,所以才故意假死。

真是阴狠狡诈。

“你比我想象中要平静好多,我以为你会难以接受。”宋泊礼问出了心底的疑惑,道:“今天在墓地的时候,你也没有一点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对于沈蔷知道沈安是父亲的情绪过于平静,这一点,宋泊礼一直很担忧。

担忧她是不是硬撑着。

听见宋泊礼这么问后,沈蔷低声道:“前不久的时候,猜到了。”

其实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天真女孩,从留学开始沈安对她的各种异样的好时,她就开始留意这个男人,直到那次马场时,走近了看她才发现,沈安有整容的痕迹,但这些不足以让她往这一方面想,“你还记得那天在我办公桌上,你问我的那句话吗?”

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很重要但却缺席你很久的人突然出现想要留在你身边,你会愿意吗?

“你不像是说这种话的人,而且你讨厌沈安,却要我离沈安远点,这显然是因为我的缘故。”沈蔷抿唇,“而且,生命重从小缺席的人,我生命中从小到大就缺席过我爸爸。一来二去,很多事情都猜到结果了。”

“也不能说是平静,只能说,是慢慢接受事实了。”沈蔷自嘲一笑:“如果毫无征兆的告诉我,或许我也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真相。我会你比想象中要崩溃很多。”

宋泊礼垂眸,看着月光下沈蔷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淡定。她其实还是很难过,他都懂,但他不能在这时候还哄她把真心话告诉他。

他有很多时间,和她慢慢说,现在他需要做的是陪着她,而不是聆听她。

“既然和她只是逢场作戏,又那么爱我,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找我,”庄芳洁问沈安,“也不回来看看你的女儿,而且,你为什么要假死,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来的吗?”

沈蔷其实很想上去推开门把庄芳洁拉走,但是宋泊礼却摁住了冲动的她。

宋泊礼道:“感情、感受,是个人的,我们是旁观者。我们觉得她不应该这样,但是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是她受的,她才是感受方,哪怕你不愿,你也要尊重当事人。”

宋泊礼怕了拍沈蔷的背,道:“阿姨不甘心,心里肯定有很多话要问沈安,让她把自己心里的不快吐露掉,之后再看阿姨怎么选择。不管如何,这都是她觉得最好的路。”

宋泊礼说的是真理。

她没参与过沈安和庄芳洁的爱情,她不知道沈安对于庄芳洁而言的执念。但她很害怕,庄芳洁会因为执念而原谅沈安,那她又该如何?

如果庄芳洁同意了沈安,那么她将没办法不和庄芳洁来往,那只要一和庄芳洁来往,那就必须看见沈安,甚至庄芳洁还会逼她喊爸爸。

她做不到,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有点犯恶心。

“我知道你的委屈你的难过,所以她一死我就回来找你了,我就是舍不得再看你这么难受下去,而且我现在是自己掌管公司,你和我和好之后,我们就去领证,蔷蔷就是我公司的继承人,这对蔷蔷而言,又怎么不是一件好事,”沈安轻叹口气,从窗户上的影子可以看见,沈安上前抱住了庄芳洁,道:“我都回来了,以前欠你的,我都会补偿给你,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沈蔷的指尖嵌入手心里。

她承认,她很害怕,庄芳洁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