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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吃过午饭,姜椿在灶房跟西屋进进出出好几回,测量炉子跟铁皮管子的长度。

测量好后,她爬上炕,坐到炕桌的另一头,让宋时桉帮自己画取暖炉。

小时候太爷爷跟太奶奶还在的时候,姜椿一家连同爷爷奶奶都要回乡下老家过年。

老家取暖靠的就是烧煤炭的取暖炉,炉子生在一墙之隔的灶房里,连接炉子的铁皮管子在卧室内拐一圈,最后从墙角的圆洞里伸出去。

如此既能取暖,又能避免一氧化碳中毒。

这种取暖方式,显然比烧炭盆取暖更适合身子骨虚弱的宋时桉。

前提是得找铁匠将取暖炉跟铁皮管子复刻出来。

而铁匠能不能复刻成功,就全看图纸画得精不精细了。

姜椿拖过来一张纸,拿起自己先前拿来记衣裳尺寸的炭条,照着自己记忆中的炉子模样画起来。

宋时桉垂首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作为一个跟着师父学画十几年的专业画师,看到她这样胡乱涂鸦简直就是不能忍。

但他必须得忍。

自己要是嘴贱批评她的话,她恼羞成怒,还不知会如何闹腾呢。

姜椿却是越画越找到感觉。

她其实小学时上过几年绘画兴趣班,还参加过全市小学生书法绘画大赛拿过三等奖。

只是后来考上重点初中,学业紧张,课余还要去上辅导班,绘画这种兴趣爱好就顾不上了。

她先画出来炉子的外形,又用透视法将炉膛的内部构造给画出来。

怕宋时桉跟铁匠看不懂,还在旁边寻了个位置,单独将炉条、炉门跟炉盖给详细画出来。

画完炉子,又去画铁皮管子,这个倒是简单,就是带拐弯的部分注意画详细些就成。

“大功告成。”她放下炭条,伸了个懒腰,将纸往宋时桉跟前推了推,得意道:“我画好了,夫君你看看。”

因她画得实在没眼看,宋时桉先前只看了几眼,便闭目养神,以免管不住自己的嘴。

闻言他睁眼,将目光投到面前的纸上。

起初他还有些嫌弃,但看着看着竟然看出些门道来。

之后便有些震惊,原来还能这样画?

这样的手法,仿佛人站在云层之上,拥有了一双看透世间万物的神眼一般。

他整个人都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困扰自己多年的瓶颈竟隐隐有些松动。

姜椿见他一双凤眼从漫不经心地半眯,到越睁越大,忍不住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这叫什么?给古人一点透视绘画法的小小震撼?

咳,虽然自己只有小学生绘画水准,但不重要。

宋时桉盯着那张用粗糙炭条画出来的画稿好半晌,这才收敛神色,抬眼看向姜椿,神色复杂地说道:“你画得这不挺好的?瞧着也无须我帮忙。”

姜椿眸色晶晶亮:“夫君当真觉得我画得好?”

其实姜椿也觉得自己画得挺好的,比自己想象中要好很多,起码能让铁匠一看就懂。

宋时桉实事求是地点头:“画风别具一格。”

姜椿高兴得不得了,嘴巴差点咧到腮帮子去。

被夸之后她整个人都有些膨胀,改主意道:“那就不用劳烦夫君帮我另画了,你只需要帮我将尺寸标上去就成。”

她姜椿的人设可是不识字的文盲,用文字标记数据什么的,自然是不会的。

说着,她站起来,直接走到炕桌另一头,在宋时桉身边坐下。

然后歪头冲他嘿嘿一笑:“我坐这头更方便些。”

宋时桉抿了抿唇,没说什么,从充当砚台的盘子里拿起毛笔,问道:“你要标记什么?”

姜椿欠起上身,指了指取暖炉的顶部,说了个数字,让他标记上。

宋时桉斟酌了个合适位置,提笔在上头书写起来。

姜椿嫌坐着不够高,于是跪坐起来。

又嫌跪着累,索性半趴到宋时桉脊背上,将脑袋搁在他肩膀枕着。

这下舒服了。

宋时桉:“……”

从她绕到自己这头的时候,他就知道她肯定不会老实待着,果然连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她就开始作妖了。

他淡淡道:“我身子骨弱,可支撑不住你这样力大无穷的女山大王,仔细一会儿摔个人仰马翻,被褥、衣裳全被墨水弄脏。”

姜椿伸手指了下纸上炉底的位置,又报了个数字,笑嘻嘻道:“那夫君就快些写,争取在咱们摔趴前标记完。”

话虽如此,她还是调整了下姿势,卸去压在他身上的大部分力道。

虽然跟他一起摔趴在炕上是件令人值得期待的好事儿,但被褥跟衣裳被墨水弄脏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还不得她吭哧吭哧拆洗?

身上重量骤然一轻,只肩膀上还略微感受到些重量。

宋时桉咬了咬唇,她这家伙,到底还是在意自己身子的。

两人就这么“亲亲热热”地贴在一起标记完了所有数据。

*

次日姜椿揣着这张“图纸”,往钱袋里装了大把碎银子,驾着从邹里正家赁来的骡车,再次去了县城。

半路上她盘点了下系统仓库里攒的铁器,共有砍柴刀一把、剪刀一把、铁锹一把、花锄一把、锄头一把以及铁镐一把。

趁着没人的功夫,她将这些铁器转移到后斗的大箩筐里,并拿稻草盖住。

进城后,她先去城里最大的一家铁匠铺门口打卡签到。

[叮!在【红叶县铁匠铺】签到成功,获得砍柴刀1把、铁镐1把。]

姜椿嘴角乐开了花,果然来这里打卡签到来对了,竟然出了两样最重的铁器。

她借着稻草的遮掩,将这两样新得的铁器也转移到大箩筐里。

然后驾车去了相熟的苟家铁匠铺。

她将图纸拿给苟铁匠看,详细地给他说了自己的要求,包括取暖炉炉膛得用耐火的黏土砖等细节。

苟铁匠让学徒将他爹苟老铁匠叫来,两人走到内室,对着图纸嘀嘀咕咕了老半天。

然后苟铁匠出来,对姜椿道:“姜娘子,你这取暖炉我们能打是能打,就是需要的铁有点多……”

“能打就行。”姜椿松了口气,然后笑着询问道:“需要多少斤铁?”

苟铁匠弱弱道:“少说也得一百斤。”

“什么?一百斤?”姜椿惊呼出声。

她料到这取暖炉跟铁皮管子需要的铁量不会少,但却没想到会需要如此多。

大周铁器三两银子一担,一担就是一百斤。

她签到得到的铁器加起来最多也就二十斤,也就是说她还得买八十斤左右。

这还只是铁价,不包括工费。

定制铁器,还是取暖炉这样个头大、内部构造还复杂的铁器,工费怕是不会比铁价便宜到哪里去。

全套算下来,最少也得六两银子。

六两银子啊,得杀足足两个月猪才能赚回来呢。

而且有了取暖炉跟铁皮管子还不行,还得买石炭。

一整个冬天烧下来,一千斤石炭都未必够,保险起见最好是买两千斤。

这也是不小的一笔费用。

姜椿暗暗叹气,养男人,尤其是宋时桉这样的男人,可真是所费颇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