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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是吃过午饭后去的西市, 先教训了郝娘子一顿,又去春安布庄查账,之后又让顺道送姜河回家。

然后才返回宋家。

她没直接回丹桂苑, 而是去了正院见庄氏。

自己干了这么桩大事, 得跟婆婆报备下,不然回头她从旁人听说了这事儿, 指定要将自己训斥一顿。

巧的是钟文谨刚好也在这里,还有位熟面孔——太医院的卢太医。

想必是庄氏请卢太医来给钟文谨请平安脉。

庄氏抱孙子心切, 自打钟文谨有孕后, 她隔三差五就会来上这么一遭,姜椿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笑着跟卢太医打了声招呼:“哟, 这不是咱们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卢太医嘛?”

人到中年, 但面皮极薄的卢太医被打趣得脸色微红, 忙拱手道:“大奶奶过奖了, 下官愧不敢当。”

姜椿转头对桂枝道:“我今儿心情好,想当回散财童子,桂枝,去给卢太医拿个大红封来。”

先前李老太太过寿时,得亏卢太医配合, 她们妯娌俩这才顺利从秋家薅到羊毛,姜椿一直想谢谢他来着。

只是近日来宋家看诊的都是其他太医, 她一直没寻到机会。

今儿总算见到人了。

一个大红封就是十两银子。

上层社会都讲究体面, 打赏有体面的人赏钱,是不好直接将钱数吆喝出来的,不然就是侮辱人了。

如果给仆人打赏的话, 就没必要如此费劲,或是一吊钱或是一串钱, 直说便是。

钟文谨听见这话,立刻明白大嫂这是要谢卢太医当日在李府帮忙作伪证的事情。

她忙道:“大嫂,卢太医是来替我诊脉的,就算要给赏钱,也是我来给。”

她们从秋家讹到了一千两银子,大嫂得了一百两,自己得了九百两,于情于理都得自己这个最大得益者掏腰包。

姜椿立时改口道:“哎哟,既然二弟妹这个小富婆抢着撒钱,我这个当大嫂的也不好跟你争抢呀。”

钟文谨笑着对自己的贴身丫鬟白芷说道:“去给卢太医拿两个大红封。”

她不晓得来的太医是卢太医,所以只准备了一个红封,里边装着一个五两的银锭子。

五两银子的红封,赏其他太医尽够了,但要谢卢太医的话,显然是不够的。

卢太医忙拱手道谢:“多谢二奶奶赏。”

等他从白芷手里接过两只大红封,然后告辞走人后,庄氏立时分别瞪了俩儿媳妇一眼。

没好气道:“你俩狼狈为奸,干得好勾当!”

姜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嘻嘻道:“母亲夸得对,这当然是好勾当呀!可惜好勾当不常有,要是能再从哪里薅一笔千来两银子的羊毛就好了。”

庄氏狠狠瞪了她一眼,警告道:“再有七日就是认亲宴的日子了,你给我消停点,别在这当口闹出甚幺蛾子。”

老皇帝胞妹新城长公主收义女这样的大事,自然敷衍不得。

宋振庭找钦天监监正给卜算了个黄道吉日——四月初二,宋家便将认亲宴定在了这日。

姜椿摸摸鼻子,讪笑道:“母亲,您说晚了。”

庄氏立时心头一跳。

她冷冷问道:“你今儿不是去布庄查账吗?查个账竟还能惹出事来?总不能你把进布庄买布的顾客给打了?”

姜椿立时否认道:“那哪能啊,顾客可是我的衣食父母,除非他们想白嫖我的布,不然我才不会揍他们呢。”

不是将顾客给揍了,那事情只怕就更严重了。

庄氏着急上火,受不了她这磨磨唧唧不说正事的性子,转头对桂枝道:“桂枝,你来说!”

姜椿往太师椅椅背上一歪,笑嘻嘻道:“桂枝说就桂枝说,我正好口干舌燥,想吃点茶呢。

翡翠,你们太太这里可还有大红袍?有的话给我沏一碗来。”

翡翠性子向来活泼,闻言打趣道:“太太统共才得了多少大红袍呀,老爷来了要吃,大奶奶来了也要吃,二爷来了也要吃,哪里经得住这个吃法?

早半个月前,装大红袍的茶叶罐就空空如也了。”

“哦,这样呀。”姜椿点头,随即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正好我得了几斤极品大红袍,我回头让桂枝给母亲送一斤来。”

她先前去东市那边的香腮雪时,打卡了几次茶店,运气极好地得到了六斤极品大红包。

庄氏:“……”

几斤极品大红袍?

众所周知,武夷山上只有几棵大红袍母树,每年最多贡上来十几斤茶叶。

老皇帝自己留一半,下剩七八斤,自己胞妹新城长公主跟孝贤皇后养女襄阳长公主得分,后宫得宠的妃嫔得分,其他得脸的宗亲得分,朝廷重臣得分。

一人得个几两顶天了。

宋家若不是沾太子黎钧行的光,以宋振庭正二品工部侍郎的官职,别说分到茶叶了,连闻个味的机会都没。

结果姜椿却在这里语不惊人死不休,说要给自己送一斤大红袍。

只怕她干娘新城长公主都不敢说这大话。

转念一想,又顿时释然了,她送的肯定是普通大红袍。

虽然朝廷有专人看管武夷山顶上的那几株茶树,耐不住当地山民熟悉地形,可没少偷摸上去砍枝条。

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么些年下来,到底叫他们繁衍了不少大红袍茶树出来。

这些茶树产出的茶叶品质自然不能跟母株产出的茶叶相比,但也比旁的乌龙茶强一些。

为免庄氏拿到大红袍后太吃惊,姜椿还编瞎话道:“据说这是番邦来的极品大红袍,不比咱们武夷山上出产的大红袍差多少,母亲可别胡乱送人。”

钟文谨:“???”

大嫂竟然不经过自己的手,自己弄到了番邦物品?

哦,也对,自己那些东西哪叫番邦物品,分明是自己从拼夕夕商城里进的货。

大嫂嘴里的番邦物品,那才是真的番邦物品。

庄氏不吭声了。

她以为姜椿这是托钟文谨帮她买的番邦茶叶。

自己没喝过番邦大红袍,所以不好贸然下定论,免得回头被打脸。

翡翠适时接话道:“大奶奶给的好东西,太太怎可能舍得送人?”

“那我就放心喽。”姜椿点了点头,伸手端起翡翠给她沏的六安茶抿了一口。

转头对身旁的钟文谨抱怨道:“今儿去布庄盘账,好悬没把我累死。才开业两个月,账本就厚厚一大本,里头的账目要多冗杂有多冗杂,看得我头晕眼花。

我看了几页实在遭不住,索性直接翻到最后去看结果了。

得亏掌柜是我表哥,我信得过他,要换成其他掌柜,我还不知道被人糊弄成甚样呢。”

钟文谨顿时找到了共鸣。

顺风洋货行比大嫂的布庄开业还早一个月呢,正是季度盘账的时候。

洋货行生意太好,三个月的时间,光账本子就记录了足足六本。

她前儿看了半日,就一个头两个大。

一想到年终盘账时,自己可能需要核对二十四本账本子,她就忍不住眼前一黑。

必须要找机会将借贷记账法弄出来了,不然真是遭不住。

然后瞌睡就遇到了枕头,大嫂今儿竟然给自己递了梯子,这她必须得把握住啊。

钟文谨忙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前儿盘了半日账,就累得头晕眼花,回来后躺在塌上歇了半日才缓过来。”

庄氏刚想说你个有孕在身的孕妇,既然看不了账本,自己这个婆婆替你看就是了,何必硬要逞强?

就听钟文谨话锋一转,高兴道:“可是巧了,我昨儿去跟番邦商人进货,随口抱怨了一句,不想他们手里竟然有一种一目了然的记账法,叫借贷记账法。

我给了他们十两银子,他们便将此法教给我了。

大嫂若是感兴趣的话,回头我教给你呀。”

姜椿玩笑道:“我可不占二弟妹便宜,十两银子的学费我得分摊一半才行。”

果然,钟文谨立刻就上钩了。

钟文谨白了姜椿一眼,嗔道:“大嫂若是如此‘斤斤计较’的话,从秋家薅来的一千两银子我也得分你一半呢。”

姜椿举手,作投降状:“好好好,那我就厚着脸皮沾二弟妹的光啦。”

庄氏没插言,就这么安静坐着看她们妯娌俩“你侬我侬”。

听着听着,突然想起一事来。

她重重地冷哼一声,冷着脸对桂枝道:“不是叫你如实禀报吗,怎地还不开始?”

姜椿这家伙,真是插科打诨的行家,被她这么一打岔,自己差点将这茬给抛诸脑后了。

桂枝看向姜椿。

姜椿嘻嘻哈哈道:“看我做甚,你照实说就是了,母亲又不是外人。”

庄氏轻哼一声,不为所动。

这家伙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说明她惹的祸不小,想哄着自己替收拾残局呢。

桂枝只能硬着头皮,将先前在西市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说了出来。

庄氏:“……”

钟文谨:“……”

钟文谨对这个大嫂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管天管地就罢了,竟然还管到自己亲爹的亲事上头了,简直就是我辈楷模。

事关亲家公,庄氏一时间也不知该说姜椿什么好。

静默好一会子后,她这才开口问道:“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绑着郝娘子?她要是死也不肯松口呢?”

姜椿老神在在道:“不会的,她这种一心想要攀附权贵的势利人,最惜命不过了,怎可能会死不松口?”

她俩现在正是比谁更狠,比谁熬得过谁的时候。

反正被绑在石柱子上风吹日晒,并接受百姓围观的不是自己,姜椿可不觉得自己会输。

就绑着呗。

一日三餐有郝掌柜这个兄长负责给她投喂,饿不死渴不死,吃喝没问题,但她还能不拉撒不成?

但凡她做不到当街站着拉撒,那这局就是姜椿的稳赢局。

如果她当真豁出去,连脸都不要了,那这样的人就太可怕了,姜椿更不能放人了。

*

事实证明,姜椿的法子果然很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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