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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椿闭着眼睛瞎忽悠道:“师父, 您别看昱哥儿还是个奶娃娃,但他是个不一样的奶娃娃。

您见过谁家奶娃娃除了饿了跟拉尿外,一声不哭的?

此子一看就十分不凡, 心性非普通奶娃娃能比的, 贼有耐心,贼沉稳。

可不就是个学画的好苗子?

我问过我婆婆了, 她说我夫君幼时可没昱哥儿这样的好心性,一不顺他心意, 他就哇哇大哭呢。

所以, 我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昱哥儿将来在绘画一途上的成就肯定远超他父亲。

师父, 错过这样的旷世奇才, 可是您老的损失。

您老就是驾鹤西去了, 也会遗憾得闭不上双眼, 恨不得仰天长啸‘还想再活五十年’,好把昱哥儿这个徒弟教出来!”

蒋堰:“……”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过王婆自卖自夸的,没见过这般自卖自夸的。

一个三个半月的奶娃娃,被她吹成花了。

自己徒弟被她忽悠瘸了就罢了,自己才不听她忽悠呢。

蒋堰才要将昱哥儿递还给姜椿, 一低头,就对上了昱哥儿黑葡萄似的一双眼睛。

小婴孩的眼睛澄净透彻, 乌溜溜的, 比最通透的水晶都纯净无暇。

蒋堰跟他对视片刻,竟渐渐瞧出些不一样来。

一般婴儿还真没有昱哥儿这样似古井般平静无波的眼神。

所以姜椿其实没有在自卖自夸,而是此子果真不凡?

蒋堰一时间有些迷惑, 不确定自己是真瞧出了昱哥儿的不凡,还是成功被姜椿给忽悠瘸了。

他紧抿着唇, 跟昱哥儿对视半晌后,突然对姜椿道:“有阵子没见熠哥儿了,让人把他抱过来给我瞧瞧。”

姜椿立时对桂叶道:“让许奶娘将熠哥儿抱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安静乖巧的昱哥儿,熠哥儿可要“活泼”多了。

不是踹烂襁褓,就是蹬坏摇篮,就连奶娘拿来逗他的拨浪鼓,都被他抓断好几只了。

简直就是个问题婴孩!

为此姜椿还专门找姜河询问了一番原主小时候的表现。

姜河说原主小时候就普通婴孩一个,力气是随着年纪渐长慢慢增加的,不像熠哥儿生下来就力气大。

得,感情姜椿不是天生巨力,熠哥儿才是真正的天生巨力。

许奶娘很快将熠哥儿抱过来。

姜椿伸手将昱哥儿从姜堰怀里接过来,然后示意许奶娘将熠哥儿交给蒋堰。

蒋堰才刚将熠哥儿接过来,就觉得怀中一沉。

他两手小心翼翼地掂了掂熠哥儿,笑道:“熠哥儿看着脸蛋跟昱哥儿一般大小,体重可比昱哥儿沉多了。”

熠哥儿眨巴着一双凤眼,小脑袋还歪了歪,似乎在打量蒋堰似的。

边打量还边吐泡泡。

蒋堰手指轻轻抚了下他稚嫩的脸蛋,笑道:“熠哥儿的确更活泼些。”

熠哥儿以为蒋堰在逗他,顿时笑起来。

看着小婴儿纯真可爱的笑容,蒋堰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他忍不住用手指轻戳了戳熠哥儿的酒窝。

熠哥儿笑得更欢了,脚丫子在襁褓里蹬来蹬去。

然后“刺啦”一声,襁褓被蹬裂了。

下一瞬,熠哥儿的小脚丫从襁褓的破洞里伸出来。

蒋堰:“……”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识到熠哥儿的“天生巨力”,看着那只从襁褓破洞里伸出来的白嫩小脚丫,他直接惊呆了。

缓了片刻后,他才抬眼看向姜椿,有些一言难尽地问道:“熠哥儿他一直这般,活泼?”

姜椿让桂叶将熠哥儿的账本子拿来,一手抱着昱哥儿,一手拿着账本子,念给姜堰听。

“熠哥儿如今三个半月大,已经踹烂十六只襁褓、十二只摇篮,折断六根拨浪鼓,扯坏五只肚兜跟四副银手镯。

不敢想象他成人之前,会霍霍掉我们多少东西。

徒媳我也只能将账记下来,等他长大后,让他慢慢用俸禄偿还了。”

蒋堰嘴角抽了抽。

一个从小就霍霍东西,一个儿子霍霍东西她就记账让他长大以后偿还。

俩人真不愧是亲母子!

他将目光投向安静窝在姜椿怀里的昱哥儿,问道:“昱哥儿没破坏甚东西?”

姜椿低头在昱哥儿脸蛋上亲了一口,笑道:“没有,我们昱哥儿再乖巧不过了。”

蒋堰更觉昱哥儿与普通婴孩不同了。

虽然普通婴孩也不像熠哥儿这般活泼过头,动辄就破坏东西,但如昱哥儿这般乖巧沉静的也不多。

蒋堰突然就不太想下江南了。

昱哥儿这样的性子,肯定能坐得住。

对于从头开始学绘画的孩童来说,头一条要求,也是最难的一条要求,就是得坐得住。

看到好苗子,他有些心痒难耐。

如果自己不带昱哥儿,让宋时桉这个亲爹来带,旁边有个河东狮姜椿虎视眈眈,他稍微严苛点,估计她就会跳出来阻拦。

能带出来甚好成果?

要是昱哥儿这样的好苗子被他们给耽误了,自己只怕真要如姜椿所说,死了也闭不上双眼了。

心里虽是这般想的,但蒋堰嘴里却是傲娇道:“都说三岁看大,如今昱哥儿才三个半月,是不是好苗子,等他长到三岁再说。”

宋时桉闻言,猛地抬头看向蒋堰。

师父这话是甚意思?

不下江南了?

不想死了?

姜椿那番夸昱哥儿的离谱话语,竟然说动了他?

师父向来固执,不但自己劝不动,蒋家人也劝不动他。

甚时候他变得如此好忽悠了?

姜椿一听有门,顺杆就爬:“那师父您可别下江南了,得在京里看着昱哥儿点,免得他被我们两个新手父母给教歪了。”

蒋堰笑骂道:“你们是新手父母,难道你们师父我就有带奶娃娃的经验了?

当初桉哥儿跟我学画时,都八岁了,不但写得一手好字,四书五经都能倒背如流了。

我哪里晓得该如何从头教连字都不认识的小屁孩学绘画?”

话虽如此,却没再提下江南的事情。

荣绕在自己心头许久,思来想去都没寻到破局方法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宋时桉目光炯炯地看着姜椿,心里有无限感激,又有无限爱意。

她果然是自己的救星,不但改写了自己的人生,还挽救了师父的性命。

用上辈子的孤单凄苦,换来这辈子的夫妻恩爱,亲人萦绕,他觉得这笔账实在是很划算。

*

宋时音跟兰梓洲的亲事,到底还是定下来了,两家赶在四月三十这日交换了庚帖。

兰梓洲其实有些不太情愿,觉得宋三姑娘性子太活泼了些,娶了她以后,很难相敬如宾。

但这又算不上甚大缺点。

他将这茬跟兰大老爷跟兰大太太一说,果然挨了一顿混合双骂。

兰大太太还让他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然还有脸嫌弃起宋家嫡出的姑娘了。

兰大老爷更直接,说他再说这般不着四六的话,就动家法揍他一顿。

兰梓洲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因五月又被古人称为毒月,忌谈婚论嫁,两家只能暂停走礼,等进了六月再说。

礼走不成,却不耽误宋时音毫不见外地指使兰梓洲干这干那。

一会儿让他去南城买她爱吃的马蹄糕;一会儿又让他去她的卤肉铺拿自己给兰大太太预留的卤猪蹄;一会儿又让他给她新得的庄子写牌匾。

还趁着兰梓洲去宋家送端午节礼时,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把兰梓洲羞得掩面逃走。

兰梓洲后悔不迭。

当初自己就该咬死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如今庚帖都交换了,想反悔都晚了。

宋时音却是心情舒畅,跑姜椿面前嘚瑟:“哎呀,还真别说,结亲其实也没甚不好的,起码多了个能帮我跑腿干活的人。”

姜椿白她一眼,笑骂道:“你悠着点,别看人家兰郎君好欺负就使劲欺负人家,仔细把人家给欺负跑了。”

宋时音嘿嘿一笑:“庚帖都交换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姜椿不过随口一说,也没打算认真说教。

其实她觉得这样也不错。

就兰梓洲那个书呆子性子,如果宋时音不主动,俩人怕是只能跟这时代其他贵族夫妻一样,相敬如宾,凑合过日子。

那样有甚趣味?

姜椿不管宋时音,庄氏也没空理会她,进入五月后,她除了要与各家走端午节礼外,还得忙活着替宋时初准备嫁妆。

宋时初与周楷程的婚期快到了。

周楷程与宋时桉同岁,今年已经二十六岁。

宋时初今年二十,放古代这个年纪还没成婚都算老姑娘了。

周家跟宋家都有些着急,索性缩短了走礼的时间跨度,将婚期定在了今年的六月十六。

宋时初的嫁妆,庄氏早几年就在准备了,奈何被抄家后,一大半都被户部给发卖了。

宋家平反后,庄氏忙过了前头兵荒马乱的几个月,就开始着手替宋时初补嫁妆。

虽已凑齐大部分,但仍还有不少零敲碎打的东西要张罗。

宋时初虽然是个庶女,但打小就养在她身边,又是个可人疼的,跟自己的亲女儿也没甚区别了。

所以除了公中的一万两银子嫁妆份例外,庄氏又给她添了一万两银子。

两万两银子的嫁妆,放在京城达官显贵圈,也很拿得出手了。

除了宋时初外,府里还有个十一月初二要成婚的宋时迁,以及一个正在走礼中的宋时音,兄妹俩的事情也得庄氏这个大伯母操持。

庄氏忙得脚不沾地,连稀罕孙子、孙女的时间都快抽不出来了。

周氏趁机提议将二太太李氏从家庙放出来,让她给庄氏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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