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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眼前这个客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温文尔雅,穿着浅灰色的开衫,头发染成了栗色,很温和无害的形象。

他最近一个月经常会来这儿喝咖啡。

喻年想了想,还是回答了,“算勤工俭学吧。”

那客人大概也知道自己问的冒犯了,笑了笑,没再多问。

这天下午,他也一直待在这里,听完了喻年弹奏他点的几支曲子。

最后一支是李斯特的《钟》,琴声像泉水一样跳跃着流淌而出。

喻年今天穿的是黑色的针织衫,手指在琴键上白得耀眼,每一个音符都非常准确,速度与力度都控制得非常协调。

而等喻年演奏完了,中间休息的时候,他走过来,轻轻敲了敲旁边的桌子。

喻年正在让祈妄给他做一杯冰澳白,听见旁边的动静,回过头去,又对上了那位笑得眉眼弯弯的客人。

“你好,”那位客人主动道,“我叫章誉。”

“噢……哦。”喻年一脸懵逼,不知道这位客人想要干嘛,但他下意识回道,“我叫喻年。”

在做咖啡的祈妄手上停了一下,往这人脸上看了一眼。

章誉倒是一无所觉,对喻年又笑了笑,“我可能是有点冒昧了,是这样的,刚刚你说你弹钢琴是勤工俭学,我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再接一份工作?”

他说得很诚恳,还从卡包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了喻年。

喻年一愣。

“啊?”

他完全没想到是这个展开,喻年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是附近某个公司的软件开发,听着倒还挺唬人的。

但是他想不通这人能给他提供什么工作。

看喻年一脸迷茫,章誉也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也觉得自己像诱骗小孩。

他说,“我有个外甥,最近他的钢琴老师辞职了,一时半会又没找到合适的,我姐姐就想先给他找个钢琴陪练。先试一个月,工资可以商议,不会低于市场的。”

本来他姐也就随口一提,说想找音乐学院的学生,说是来教课,其实主要就是陪伴。他本来打算让自己朋友帮介绍,没想到今天恰好看见喻年,觉得很合适。

主要是跟他家那个外甥年龄相仿,又看着乖巧讨喜。

但他也没有要喻年一定接受这份工作的意思。

他对喻年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如果愿意,可以给我打电话,名片上有。你也可以先上一两节课,觉得没问题再继续。你觉得这样行吗?”

喻年还有点蒙圈。

真是天降工作。

但他挠了挠脸,狐疑地看了看章誉这张年轻的脸,问道,“请问,你外甥多大啊?”

章誉温声回答,“16岁。”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可疑,干脆翻出手机,给喻年看了眼他手机上的相册。

“这就是我外甥。”

喻年凑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照片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人坐在钢琴前面,腰板笔直,神色有点冷傲。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漂亮优雅的长发女人,气质绝佳,肤白胜雪。

“他后面是我姐姐,”章誉解释道,“我外甥有点内向,我们也是想找个同龄人跟他一起练练琴,一周来个一两次就行,也许会更有共同话题。”

喻年摸了摸下巴。

看着好像倒是没什么不靠谱,但出于谨慎,他并没有一口答应。

他收下了那张名片,问道,“我考虑考虑可以吗,我不太确定我能不能适应给别人当陪练。”

“可以。”章誉也没再多说,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我也该走了,你要是考虑好了,就打我电话,名片上有。”

章誉说完,就友好地跟喻年道别,转身推开大门,离开了。

而在他走后,喻年仍旧纠结地盯了手上的名片好一会儿。

等他在抬头,却发现他的现任老板,宋云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吧台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额……”

喻年默默把名片塞到了身后,心里一阵心虚。

虽然接个兼职没什么,但是当着现任老板的面,总觉得像在预谋跳槽。

可他在这儿干得还挺开心的,并没有想离开。

宋云椿倒没介意,她端着吧台上刚给做的水果芭菲,吃了一口,含含糊糊道,“别紧张呀小喻,接个兼职很正常的,你又没跟我签卖身契。想去就去嘛,咱们这儿的时间可以调节。”

喻年舒了口气。

他也坐在了高脚椅上,说道,“我还没有想好。”

他摆弄着那张名片,“刚刚那人,也没说上班的时间,具体什么要求,我也不知道会不会跟我现在上班冲突,再说了……”他犹豫着咬了下唇,“我也不认识这人啊,他说是钢琴陪练就是啊,也没个合同也没个保证,我进去了发现是坏人怎么办。”

他还是挺顾惜小命的。

旁边祈妄一直在听喻年和宋云椿的对话,闻言往这边瞥过来一眼。

“倒还没蠢到家。”他说。

刚刚那个章誉往这边一站,他就本能地产生了戒备。

没办法,他这二十年遇到的好人不多,凡事都会往坏处想。

喻年气鼓鼓的,抗议道,“谁蠢了?”

祈妄耸耸肩,虽然没说话,但是想法已经写在了脸上。

喻年气得拿台上的柠檬砸他,却被祈妄一抬手接住了。

“多谢,”祈妄说,“正好要用。”

宋云椿眼看着这两人斗嘴,心里哦豁了一声。

没看出来啊,祈妄之前还一副不待见喻年的样子,现在两人却处得挺好。

她又挖了一口冰淇淋,在旁边插嘴,“其实这个章誉我有印象,他确实是在旁边公司工作的。”

喻年跟祈妄一起回头看她。

宋云椿晃了晃勺子,“他是我们店里常客了,都来了好几年了,前几个月估计有事才没来吧,所以你们不认得,咱们店内待得久一点的都认识他,不信你们问小谷。”

喻年又唰得去看小谷。

小谷端起了一份意大利面,接话道,“是啊,我还觉得他挺好看的呢,主要是气质好。他外甥也跟着一起来过,见过几次。”

喻年若有所思,“这样啊。”

其实他也觉得那个章誉不像是坏人,虽然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但是章誉的气质,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

怎么说呢。

有点像他哥。

“那我要不试试?”他有点心动。

虽然他现在工资够覆盖他的日常支出了,但谁嫌钱多呢。

都入秋了,他这个臭美精还打算去买点衣服。

宋云椿纠结地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给喻年的哥哥姐姐打报告。

她含糊道,“你再想想吧。”

祈妄在旁边听着,把手里的杯子放下,擦了擦手,淡淡道,“你要是去的话,我陪你过去。”

这话一出,连宋云椿都惊了。

她扭头看着祈妄,像看见天上下红雨。

祈妄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他眼神里透露出未尽之意,不是你让我照顾喻年的吗?

宋云椿也想起来了。

啊对。

怎么忘了。

祈妄虽然孤僻,但是答应了的事情都会做到。

想到这儿,她顿时又放心了,一脸慈爱地看着喻年,“好呀,有祈妄跟着你,我就放心了。”

喻年没注意到宋云椿这点不对劲,他喜出望外地看着祈妄,“真的啊?”

他趴在了祈妄面前的桌子上,眼神亮晶晶的,小狗一样,就差有根尾巴晃一晃。

祈妄被看得不太适应。

也真是邪门了。

他自认也不算对喻年有格外亲近,但这小鬼似乎真的一点不怕他了,还有点依赖他,没事儿就往他身上贴。

“嗯。”

他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喻年:就要贴贴(一边说一边往祈妄身上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