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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盛妙没有察觉出这块石头的任何危险之处,但她同样留了防备,只是站在了巨石上。

白猫乖顺地闭上眼,如同在太阳下舒适得打呼噜一般,将头自然地凑近了她的腿前。

花盛妙听到了白猫格外雀跃的心音。

“主人,请对我搜魂吧。不必害怕伤到我,我的神魂是对您没有一丝防备的。”

花盛妙蹲下,她能感觉到白猫依偎着她的腿边,毫无防备地靠向她的柔软重量。

她抱起了白猫,甚至比搜寻洛虚晋记忆更顺利地进入到它的记忆中。

白猫一出生,就是为了争夺母体提供的营养而争斗。

没有人类间的温情脉脉,瘦弱的母猫一胎生下了太多的小猫,白猫从一出生就因为过于瘦弱的体型和颜色成为了这一窝中的弃子。

它冷得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就感觉到了母亲想要将它一口吞下的饥饿。

幸运的是,一道声音阻止了它的母亲。

“道祖面前,怎能有如此血亲残杀之事?”

一个人类拎起了她,如同随手一丢帮将她放到了高处的位置。

它努力地爬动着,终于爬到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它依偎着暖源,身体中原本的虚弱和疼痛被这温暖包裹着,慢慢得到了纾解。

而当它终于有力气睁开眼睛时,它看见了暖源的主人,一位于它而言极其恐怖的巨人。

它吓得想要逃跑,然而最后还是因为冰冷和恐惧,慢慢地挪回到了巨人的脚边。

渐渐的它发现,这个恐怖的人类不会动,也不会发出声音。

但她这么温暖,又能填补它身体的饥饿,就像是它真正的母亲。

白猫朦胧地生出依恋亲近的感觉,它终于不再害怕这个巨人,甚至想要更近地依偎在她的身边。

然而一股恐怖的力道,突然抓住它的脖子,将它扯离了热源。

“让你待在供台上,是让你守着看有没有老鼠,不是让你去碰道祖像的。竟然还没死?我这里有点剩饭,你乖乖吃了,在这里好好看老鼠。”

那道声音的主人离去,它的头被抓到了碗里,差点被碗里大半的水噎死。

白猫努力控制着还不太灵活的身体,舔了几口冰凉的粥水,最后还是爬回到了巨人身边。

那道声音的主人偶尔会过来,丢给它一些没啃干净的鸭脖或是剩饭,白猫饥一餐饱一餐,在几乎没有人刻意喂养的情况下,磕磕绊绊地长大。

等到它终于长大到能自由地控制住身体时,它最喜欢呆着的地方还是少女雕像的怀中。

这里是它能安心闭上眼休息的温暖巢穴,也是唯一不会伤害它的母亲。

无需任何人教导,白猫就意识到了,这里是它要守护的地盘。

它也渐渐从喂它剩饭的男人偶尔酒醉后的碎碎念中,了解到了越来越多的知识。

比如说这里是供奉道祖的道观,它最喜欢的雕像是扶光道祖,这样的雕像和道观在仙宗里有很多,它们现在所在的道观,是最荒僻而无人的一所,甚至只有一个道童负责清扫道观。

道人从道童开始就在清扫道观,或许他一开始是上心的,可是现在他已经对道祖之像以及道观没有任何敬畏之情。

男人隔三差五就会买很多酒,他喝酒喝得多了,甚至会直接在道观里呼呼大睡。

白猫不喜欢他身上的酒气,更不喜欢他直接吃了本该供奉给道祖的贡品。

然而最让它生气的是,有一天它看到了男人打量着雕像,还偷偷嘀咕着敲一块拿去卖,应该不会被人发现之类的话语。

白猫很生气,它浑身炸毛地在雕像前恐吓着靠近的男人。

毫不客气地挠了男人靠近的手,男人的酒意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似乎是咒骂了几句死畜生之类的话,最后还是没敢做出真的敲下道祖雕像拿去卖的大逆不道之事。

然而白猫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它明白,它是无法在敌人前真正保护得了它的“母亲”的。

它依偎在少女脚边,第一次如此渴望地恳求着。

——请给它,保护,的灵力,它想,保护她。无论,要供奉什么。

就在这时,它听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从少女雕像抚摸的另一个怪物雕像中发出。

“真的……吗?”

白猫答应了那道声音。

它终于得到了怪物传授给她的功法,之后不仅修炼出了自己的人形,还成为了能够力压那个心怀不轨的道人,这座道观真正的观主。

然而它还是恐惧,恐惧那种弱小时被轻易夺走一切的无能为力。

白猫疯了似地想要变强,怪物道祖告诉它,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一个更加恐怖的邪祟道祖。

邪祟道祖不想让扶光道祖回到她原本的位置上。

而如果邪祟道祖发现了他们的存在,扶光道祖就再也没有归位的可能。

为了不引起那个邪祟道祖的注意,怪物道祖只能选择暂时沉睡,直到扶光道祖归位的时机出现,祂才会从沉眠中醒来,带领扶光道祖回到她原本的位置。

而到了那个时候,世间再没有了饥饿,寒冷与痛苦,它与扶光道祖,还有世间的所有人都能毫无痛苦地重聚在一起。

只是在此之前,它不能暴露出与扶光道祖相关的任何讯息,甚至连道祖的名讳都不能随便提起,以免引起那位邪祟道祖的注意。

白猫认真地答应了下来。

它不知道什么是归位,也不理解怪物道祖话中的深意,但它喜欢在扶光道祖雕像怀中待着的暖洋洋感觉,它想要长长久久地留在这个人类身边,更想要亲眼见到这个人类会动会笑的模样,得到她的承认,让她抚摸它的皮毛。

它想要保护她,就如同她那时护住它一样。

白猫成为了道祖钦点的观主,而这消息传出后,以为此处藏有机缘,争抢来道观的修士越来越多。

可是白猫讨厌这些人别有所图的目光,也讨厌他们自以为隐秘而不敬的窃窃私语。

“……道祖的传承……到底在何处……”

而比白猫更讨厌这些修士的,则是原本清扫道观的道人。

他自认为他从小侍奉道祖雕像,他才应该是继承道祖道统的最佳人选,却让他以为只是一介牲畜的白猫抢了他本该有的机缘,还让越来越多的闲杂人等盯上了他的位置。

道人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偏激。

他向白猫索取了修炼的丹药不够,还想要最上等的功法,接着还想要用最精粹的灵晶。

当又一个夜晚,原本该通宵值守的道人又一次酩酊大醉,差点让一群丑陋的魔物闯入道观后,白猫终于心满意足地听到道人被怪物道祖无情赶走的消息。

它顺势也跟着赶走了其他的人,只想自己独守着道观。

只是不知多少年过去,当一个陌生道人出现在道观中,而且还自称是被它赶走的那个道人的徒弟后,观主再度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它自认与被赶走的那人再无半点恩情,更不想让他所谓的弟子有机会沾染它的道祖。

她几乎生出了杀心,却听到了怪物道祖的声音。

“他有用,留他一命。”

她只能忍耐着那喋喋不休,总是打扰她清静的人,慢慢的也逐渐习以为常,将那人当成是一只时常来道观吱吱叫的老鼠。

直到怪物道祖再度开口,告诉她时机已至,她需要离开道观,离开仙宗,跟着那人潜藏起来,等待扶光道祖真正出现的那一天,再告诉扶光道祖。

花盛妙突然听到了兽鬼师兄,寄鬼,还有天鬼师兄糅合着的,如同不是出自人口,而是从某种混沌深不可测之处传来的声音。

“修真界,快要变成……剑鬼的邪域……我们……在……里面,要除……剑鬼,就要——”

然而到了这最关键之处,白猫的记忆戛然而止,就如同被人强行截断拼接了后半部分一样,剑鬼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陡然响起。

“师妹,想知道怎么除掉我吗?”

“既然如此,为何师妹不直接来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