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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断然拒绝,“儿媳不会说的,太后也不会愿意。”

英国公恼羞成怒,却不愿意跟她一个女人争辩这些,只对刕鹤春道:“你媳妇不懂大局,你回去跟她好好说一说才是。”

刕鹤春却知晓父亲这是舍不得当年他在陛下面前行走带来的好处,他比折绾更懂得如何跟父亲打交道,便道:“父亲还是跟三弟和三弟妹说一说最好。”

英国公颇为无奈:“你们是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送姑娘进宫陪伴太后,我若是写信给鹤悯,一来一回不知道废去了多少时间,等他回信,黄花菜都凉了。”

他好笑解释道:“难道那种克女的无稽之谈难道你们也信?都是无稽之谈。我就直言吧,这也不是咱们一家的主意,多少家都想走鹤春当年的路。”

身为一族之长,他要打算的路自然更长远,他站起来,“我心意已决,你们若是不说,那我就去跟陛下说。”

只是由折绾等人说出来更加合适一些罢了。

且不管陛下愿意不愿意,但总要表一表忠心的。

折绾便冷笑道:“父亲尽管去说吧,陛下面前,难道要留下一个‘求荣’的印象才好?”

英国公皱眉,“老大媳妇,你平日里瞧着也算是懂事,如今却是越发气势大了。”

竟然还敢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呛声。

折绾笑了笑,“不及父亲的念头大,太后连十三公主也不愿意养,父亲为什么觉得太后会养莹姐儿呢?”

她眼睛眯起来,“我猜,当年母亲给莹姐儿取名为莹的时候,父亲心里怕是就有念头了。”

莹姐儿。

莺姐儿。

折绾深吸一口气,“我且告诉父亲,太后并不克女,我自然是觉得这般谣言是无稽之言。但太后也不会让莹姐儿住进宫里去——就像当年的莺姐姐一般。”

她说完此话,转身就走,根本懒得跟他费口舌。刕鹤春心里倒是痛快,他笑了笑,“父亲还是弃了这个念头吧,太后面前,难道父亲有阿绾熟悉么?太后的性子,父亲有阿绾懂么?”

他跟着折绾离去,倒是将英国公气个仰倒。

他手颤抖着捂住心口,半晌喃喃道:“鹤春这还是恨上我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这是运筹帷幄!没有我这般机关算尽,他们哪里来的这般的好官途?哪里能在太后和陛下面前露脸?京都一片瓦掉下来就是一个官,一个世家子,一个世家妇——没有我,他们能跟这群人分别而开?”

一群人,如此年岁了,还要他来打算这些事情,竟然还反过来嘲笑他。

他对鹤春实在是失望。还是养得太过天真了。因知晓陛下喜欢这般的性情,他也没有多加管教,只任由他去,谁知道养成现在这样!

但一个儿子废了,他也不愿意跟老三因为这事闹僵,老三的性子孤僻,说话做事并不顾忌他的脸面,要是到时候闹起来,自己怕是也如同勋国公一般成为笑话。

所以因着刕鹤春的话,他又给老三去了一封信。

还把宋玥娘叫到跟前去说。

他的那套为了孩子们好的说辞在宋玥娘面前行不通。

宋玥娘本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但临近过年,还是被父母送了回来,她忙活了一个年,正是疲惫的时候,冒然听见此事,惊得后背汗毛都起来了,对着英国公就是一瞪。

瞪瞪瞪,瞪不死他!

因事关太后,她不敢高声放肆,但她跟赵氏多年婆媳,无话不谈,上回赵氏能把她的事情说与四夫人,这回她也能把赵氏告诉她的事情说与英国公。

她压低了声音,笑着道:“父亲未免做得太过了些——当年莺姐姐进宫,本是不愿意的,可父亲非得她去,临行前还骂了她,她这才在太后的宫里落泪,被太后瞧中了——我听母亲说,父亲这些事情尤为有手段,这一招,莫非是参照了曲有误,周郎顾?”

英国公能打赵氏,却不敢打宋玥娘,只能任由她阴阳怪气,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低声骂:“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宋玥娘啧啧一句,“我哪里敢胡说八道,我这个人最是老实了,但谁也别想欺负我的孩子去!”

她脾气横冲直撞的,能这般阴阳怪气几句已经是极限了,当即就道:“不行父亲就替鹤悯休了我吧!我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去,我也不是那般破落户的人,非得死活赖在这里不走,我只有娘家父母和兄弟养活。”

英国公气得直哆嗦,“反了,反了,都反了。”

等折绾回来的时候,便听闻宋玥娘带着升哥儿和莹姐儿又回娘家去了。

英国公气倒了。

但这事情,到底是被太后知晓了。全因太子妃去太后宫里的时候碰见折绾问了一句,“听闻你三弟妹最近带着孩子在宋家住?”

折绾就笑了笑,“是,宋家老夫人最近身子有些不痛快,玥娘自来孝顺,便回去伺候。”

太子妃便道:“是个孝女。”

宫里的话,一句三婉转,太子妃话没有说尽,太后却起了疑心,小声问,“怎么回事啊?”

折绾:“就是我上回进宫跟您说的,父亲想要莹姐儿儿进宫陪您。”

她并没有瞒着太后此事。

太后皱眉,“我不是拒绝了么?”

折绾:“父亲给三弟去了信,还找三弟妹说了。”

太后闻言叹息,“当年莺姐儿也是他这般送进来的。”

她心绪更差了。

折绾就笑着给她捶背,“上回莹姐儿还问您了。”

太后打起精神,“哦?”

她一直听折绾说莹姐儿的趣事。

虽然两人未曾见过,但是她知晓莹姐儿和雁姐儿给折绾送了昙花。

如今她的宫里也养着几盆昙花呢。她也想许个愿望。

其实英国公的主意打错了,即便是不把莹姐儿送进来,她也不会亏待了莺姐儿的侄儿侄女去,她这辈子,最为歉疚的人就是莺姐儿和宁昭了。

折绾就轻声道:“莹姐儿说,您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一直待在这个小屋子里多闷啊。”

太后心一酸,“难为你愿意把这句话说与我听,也不怕我多事出事。”

她要是真动了心思出门,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折绾就难逃罪责了。

折绾就将一个暖炉送到她的手里去,“之前是不敢说的,可最近又年长了一岁,总觉得在您面前说话,若是还顾忌那么多,也对不住您的情意。”

太后眼眶一红,“你是个好孩子。”

她却没有想过出去走走。

但顿了顿,又问:“我能去哪里呢?”

折绾:“先在宫里面四处走走?您一年又一年,都在长乐宫里,再远一点,便是长乐宫的小花园里。”

太后好像给自己画了一个圈。

她就在这个圈子里面走了一年又一年。

守着她的宁昭,守着她的莺姐儿。

折绾温和的笑着道:“等您愿意了,我还想带您去我的铺子里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