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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惠国都城丹寿,北昭国都城临京,两地相距甚远,紧赶慢赶也用了一月有余才到达北昭国境内。

一路过来,路途遥远,马车颠簸,北昭国位于北部,随着北上,气候越来越冷,不少女子都病倒了。

虞楚黛本就体弱,更是被折腾得半死不活。

同乘的女子们对她颇为嫌弃,要不是随行大夫说过她的病不传人,她们必定要赶她下车。

虞楚黛的的读心术不受控,因在马车里,这些心思,她连想避开都不能。但她没时间为此此等微末烦恼。

她的心悸病,每天都得喝药调理身体。

因此,她得趁在驿站修整时,借用厨房煎药,有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驿站可住,就得趁车队停下做饭时去借火煎药。

忙得很具体,活得很困难,根本顾不上别人对她的鄙夷小心思。

其他南惠女子们则优哉游哉看着虞楚黛瞎忙,病歪歪的药罐子,给她们无聊的行程倒是增添了几丝乐趣,甚至有惠女们打赌,看虞楚黛能不能活着抵达临京。

路途中,已有人扛不住,病死了。

神奇的是,等车队终于到达临京时,二十八个女人里,总共死了三个,虞楚黛却不在此列。

“看着病恹恹,倒是命硬。”

“听说之前跟陈家公子相亲,犯了病,状若西子捧心呢,陈家公子被拒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眼光倒是高,也没见把自己嫁出去。”

惠女们一路将虞楚黛当做笑谈,她背着药箱,只当没听到。

一行人到达北昭王宫,已是黄昏。

经过太监和宫女的层层检查,众女进入宫门。

宫墙高高,宫殿重重,青砖黑瓦,肃穆庄严。

她们跟着太监们往大殿走去,在殿门口被侍卫拦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虞楚黛闻到阵阵血腥味。

一个宦官不知从哪出冒出来,走到她们面前,淡漠道:“陛下正在杀人,请各位稍等。”

虞楚黛:???!!

陛下正在杀人?还稍等?

听听这是人话吗?

宦官说这话时,语气阴柔,面色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说今晚吃什么般寻常,让本就血腥的话语更添恐怖诡异。

众女听罢,议论纷纷,宦官厉声呵斥:“肃静!陛下不喜喧哗,各位既来了北昭,一切就得按北昭王宫的规矩来。再敢喧哗,别怪咱家不客气。”

此话一出,顿时安静。

安静了,才能听到其他声响。

宫殿内,惨叫声、刀刃相接声此起彼伏。

血腥味越来越浓烈。

虞楚黛望着紧闭的殿门,注意到门缝里……渐渐渗出鲜红液体。

救命,是血。

血漫出来了。

虞楚黛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摸进腰间荷包,掏出颗逍遥救心丸塞嘴里。

别说她心脏不好,纵然是正常人,这时候都难挺住。她身旁的惠女,已经倒了两个。

一炷香时间后,殿门开了一条缝隙。

同惠女们一起等候的宦官看了眼门缝,冲她们托手示意,笑得很礼貌,“好了,诸位现在可以觐见陛下。”

殿门大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宫殿内的惨状,称句“尸山血海”也毫不夸张。

王位上,一个男子垂首而坐,身着黑衣,上面繁复的金线刺绣血迹斑斑,从长袖中露出来的那只手,染满了血,看不出皮肤本来的颜色。

他听到门口动静,缓缓抬起头。

夕阳堪堪从窗格间斜入,映照在他溅了血迹的脸上。

透出一股子极艳的妖冶,鬼气森森。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眼神阴鸷而疲倦。目光流转在虞楚黛那群人身上,冷漠逡巡。

北昭国以黑色为尊,国君名唤高龙启。

身旁已有惠女被此等血腥景象吓得吱哇乱叫,很快,她被人堵住嘴带了下去,悄无声息。

虞楚黛望着高龙启,两腿发软。

早听说高龙启性格乖僻,不料竟乖僻到如此地步。

南昏北疯,她以为是为了顺口押韵,没想到编造这话之人居然莫名严谨。

原来,昏君的意思是好色。

而疯子的意思,是好杀人,还是血腥无比地杀人。

今日她才知道会不会太迟了?

这一路上,她给自己做的思想建设是美人祸水路线。可现在看来,她的特长和他的爱好,一点都不对口,哪怕是美人,命也只够这疯子杀一次啊。

殿内惠女们的惊恐情绪不断加深蔓延,到了虞楚黛这里,那就是二十多人的混合情绪袭击,哪怕她再能调整心绪都扛不住。

头晕,心慌。

虞楚黛打量下周围,地上全是血,甚至还有残肢断臂和刀剑,倒下的话,身上全都会沾上血和人肉末,还会被刀剑划伤。

而且昏倒在这儿,说不定会跟尸体一起打包扔去乱葬岗,或者上面那位疯帝再下个令,一把火烧了挫骨扬灰也未可知。

不敢晕倒,一点都不敢。

虞楚黛抖着手摸进荷包,再度往自己口中塞了颗救心丸。

快想想自己的偶像,调整心态。

豚夫子,咸鱼生,面不改色心态平。

没事,她还能挺住。

高龙启眼神如鹰,捕捉到虞楚黛的小动作。

那个女人……在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