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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遂不知,林笑却真的只是看表演而已,对表演的人并不会有非分之想。他忙碌了这么久,忙得偶尔晚膳都不用,瞎忙活了。

也不对,至少勾着了六皇子。荀遂一进来,六皇子就注意到了,什么表演都顾不上,只知道瞧荀遂了。

冬日宴结束后,官员携哥儿们行礼后散去。

荀遂气得要发疯,后半场他怎样明示暗示,小世子压根不朝他看。他长得不好吗,那些哥儿哪有他长得好看,他准备了这么久,从来没有为谁这般付出过,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还在轿子里,荀遂就气哭了。

宴会结束。林笑却本想回到永安宫好好休息一番,萧倦半道上就把他劫走了。

下人们都退下,萧倦把林笑却抱起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

萧倦胸膛起伏着,呼吸沉沉,存在感太强烈的呼吸,让林笑却不适。他扭过脸,稍微离远了些,道:“陛下希望臣的回答是什么,臣就答什么。”

萧倦道:“朕看你是喜欢那个荀游璋家的。长得不过如此,跳得鬼魅横生,画得更是一塌糊涂,也就你没见过什么好的,才会觉得欢喜。朕给你挑更好的。怯玉伮,不要降低自己的品味,不要去多瞧那些不值得一看的人。”

萧倦当然要给怯玉伮娶妻纳妾,但只是让怯玉伮接收而已,没叫他多瞧多看。

萧倦不知为何,心中止不住地火燃,他解了氅衣、解了外裳、中衣,就穿个里衣把怯玉伮抱怀里,还是觉得不够。

怯玉伮为何身体如此脆弱,需要穿得如此厚实才能够不得风寒不生病。

萧倦道:“怯玉伮,朕是在教导你。你没有行过床事,张束,把春宫图拿来!朕今天就教教怯玉伮,哥儿到底是怎么趴着的。”

林笑却一直侧着脸庞,不言不语,萧倦掐住他下巴,摆正,面朝自己:“你怕什么,朕没有惩罚你,朕只是叫你听着看着学着。”

林笑却抬眸:“臣不看春宫图。臣明白怎么做。”

萧倦抚着他眉眼:“你明白?谁教你的。谁私自告诉你的。”

“有谁爬了你的床,你偷偷摸摸地跟人做过了。是吗?”萧倦笑,“怯玉伮啊,你怎么这么愚蠢,把那人说出来,朕会让你明白,瞒着朕的下场。”

林笑却听得恼了,也笑:“这不是陛下亲自教过,臣虽愚蠢,在陛下的教导下,也该明白了。”

萧倦气消了些:“没有就好。朕养你教你,你需要的朕会送到你手里,但怯玉伮,你得明白一个道理,哥儿也好,房事也罢,只是消遣,你若是着迷上了,就不要怪朕帮你戒断。”

春宫图抬了上来,宫廷的民间的好几十本。

萧倦随手拿起一本,翻开,道:“朕之前教你的,只是让你知晓,你那处能用。真正的云雨,你根本不会。”

林笑却不想看,萧倦偏要他瞧。

林笑却瞧着那些图,心如止水。反倒是萧倦越来越热,越来越热,最后竟……

林笑却蹙起了眉,挣扎起来,要脱离萧倦的怀抱。

萧倦制着他,不让他离开:“急什么,看完了自会放你回去。”

萧倦的声音滚烫,就在林笑却的耳侧,林笑却痒得微仰起下巴,轻轻喘息。

他倏地问:“每个父亲都会这样教导孩子吗?”

“陛下,您有需要,可以与您的妃妾巫山云雨。”

林笑却仿佛双脚已在悬崖之外,就靠着萧倦那手揽着腰。无论萧倦松手,还是把他拽上去,都是林笑却不能承受的。

萧倦只是让林笑却继续看,继续瞧,到底有多少花样,到底能办出怎样的荒唐。

林笑却只觉荒唐不在书之内,在书之外,在这个深宫大院里,萧倦指鹿为马,将平常事说得荒唐,将滑稽事定为平常。

他是帝王,他说出口便是金口玉言,旁的人只会迎合吹捧奉承。

林笑却问:【233,谢知池还在当宫奴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233问:【宿主想离开这个世界了?】

233沉默了会儿,道:【宿主可以刺激一下萧倦,皇帝应当知晓。】

他道:“陛下,臣的心其实一直没有改变,臣心中只有谢知池,只是谢知池。再多的春宫图,也不能让臣动欲,反倒是陛下,为外物所扰。臣该回去了。”

萧倦满身的火一下子就熄了,他已经很久没从怯玉伮口中听到“谢知池”三个字。

他松开手,林笑却离了他的怀抱站在一旁。

只着里衣的萧倦那处如此明显,他却毫无羞耻之心,只是让怯玉伮把刚才说出口的名字再念一遍。

林笑却离远了些。灯火里,满地的春宫图。

“陛下,”林笑却跪了下来,“臣知道您疼爱臣,想给臣最好的。可这世上从来是各花入各眼,我想要的,不过是得一人心,此生不相离。”

萧倦头发披散,神情阴鸷。

“你为了他,又一次下跪。”萧倦道,“怯玉伮,你再说一遍你要谁。”

林笑却直觉不对,不敢再言了。

可萧倦站起来,身形高大,一下子连殿内的灯火都好似被挡了,没那么明亮。

太监们连忙上前伺候穿衣。衣冠齐整后,萧倦道:“太久没见月生,都要忘了他什么模样。把他带过来,堵住嘴,手脚绑了,让怯玉伮瞧瞧,宫廷里培养的宠奴,比什么谢知池谢知狗好玩多了。”

林笑却连忙站了起来,伸开手挡住,不让张束去。

张束急得跺脚,哎哟,这小主子不是火上浇油嘛。

果然,萧倦一脚踹过来,张束被踹倒了,林笑却眼见着也跟着倒,萧倦将他抱住了。

农猗眼力见儿也快,赶紧趴地上给张束当了垫背。

萧倦掐着他脸颊,迫使林笑却张了口:“朕好久没给怯玉伮刷牙,怯玉伮说话才会这么不中听。朕给你刷,朕轻轻地,把你洗刷干净。你就不会跟个两三岁的孩子一样,吵着闹着要会咬人的玩具。”

小太监们呈上了漱口茶、牙粉和牙刷,萧倦攥着牙刷像攥一把匕首,要把林笑却切割殆尽。林笑却闭上了眼,暗道大概要流血了。

可是奇怪,力道真的很轻,很柔,甚至手法比山休更轻更缓,一点都不痛。

但林笑却准备睁眼的时候,刷牙的工具换了。

萧倦将牙刷砸进水盆,水花四溅,他粗暴地净了手,用中指抚上怯玉伮的牙齿。门牙大一些,犬齿尖尖的,可惜跟怯玉伮一样没用,根本划不破他的指腹,尝不到他的血流。

萧倦暴怒未止,继续往里探怯玉伮的后齿,粗壮有茧的中指异物感太强烈,怯玉伮干呕,咬住了萧倦的手指。

萧倦这才尝到疼了。

但未觉更怒,反而心里踏实了些。

萧倦摸了摸林笑却的头,叫他咬得更用力些:“咬出血来,朕给你尝尝,万金之躯的滋味。”

萧倦以为找到了自个儿心空的缘由。原来是他对怯玉伮产生了善意,必须得学着割肉喂鹰,方能填补心中空洞。

他竟然也要做一个活菩萨了。教养之恩已经不足够,唯有割肉之痛才能叫怯玉伮彻底成为他的孩子。

林笑却因干呕不适落下了泪,萧倦还以为是感动的。

多可爱的孩子啊,多么乖巧,多么懂得感恩。

林笑却闭着眼,泪水滚落。他张开口,想叫萧倦把手指拿出去,但萧倦非要抵着他下巴叫他咬。

他又不是野兽,吃不了人肉,血只会恶心,不会觉得甘甜。这皇帝到底是怎么了,突然又玩起了新的游戏。恕他是个念旧情的,相比这食人饮血、饮鸩止渴的疯狂,他更愿意当这皇帝的孩子,小猫小狗也罢,别逼他喝这皇帝的血,他会吐的。

可是不咬,皇帝就不离。林笑却落着泪,舔舐萧倦的手指。灯火里,面如玉观音。

直到月生被带过来,林笑却也没能咬破萧倦的手指。

萧倦摸了摸他的头,怯玉伮实在柔弱,叫他自己觅食无异于将断了爪的鸟放生。找死而已。

萧倦让人拿来匕首,他要亲自划破了叫怯玉伮尝。

张束连月生也不管了,连忙跪下膝行过来,哭腔道:“陛下!怎可如此!要喝就喝老奴的血,嫌弃老奴,就喝月生的!”

月生身披狐裘大氅,红色的狐毛似火一般。

大氅之下,只是一件极其单薄的衣裳。月生冻得微颤。

他戴的面具换了新的,妩媚之外,还带有献祭的庄重感。未被面具遮住的唇瓣,被口枷死死地堵住,他不能发出丁点声音,只有涎水缓缓流淌,狼狈中透着情玉。

这样一个如月清冷的人物,偏偏嘴被堵得变了形,让人不再把他当个人物,更无法与月比肩,只剩清碎只剩冷颤,被一脚踩在淤池里。溺毙了。

即使如此,面具之下,月生神情并不疯狂。他比山中念了数十年经的和尚还要波澜不惊。

在萧倦不再召见他羞辱他的时间里,月生的痛苦仿佛已经沉淀,而那些过往的羞辱也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而谢知池是谁,月生已经不在意了。

他被生剥成了两半,所有的痛苦都叫谢知池背负,而月生只是月生,月亮里生出来的贱奴。

他可以如同最慈悲为怀的比丘,包容所有人对他的恶意,哪怕是要取他的肉饮他的血,他也不会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