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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问:“你喝酒吗?”

那个时候他只能在山林间偷偷瞧着怯玉伮与别人喝,共饮欢畅酒意琴声,他不会弹琴,但他学会了唱歌,那些军队里的战歌、思乡之歌,他也跟着会唱几句。

喝酒的间隙学会了打拍子,一拍一和,唱乡间的田舍唱战争的必胜,唱苍茫的天与云与广袤的土地。

林笑却点了头。

裴一鸣牵起他的手,对黑马道:“回去啦,别顾着吃,吃草料去。”

回到军帐中,裴一鸣看见自己扔得乱七八糟的里衣,脸一红要把林笑却推出去,说半刻钟,半刻钟就收拾好。他平时都很干净很整洁的!

林笑却说没事,林笑却走过来要帮忙收拾,裴一鸣红着脸摇头,将林笑却请到一旁坐好,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一鸣刚松口气,就看见不知是哪个混账送了男男春宫图摆在桌上,就在林笑却的手边。

林笑却即将翻开,裴一鸣瞅见封皮飞奔过去还是晚了一步。

大开大合的春宫图出现在两人眼前,裴一鸣看见那不可描述的动作不可描述的画面,脸红得急退三步,说他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过去从来没想过。

“我虽然在军营,军营里全是男的,但我绝对绝对对男子没有非分之想。”裴一鸣急得说了实话,“我根本不喜欢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的,奇奇怪怪,南周才喜欢这么玩!”

话出口想起心上人就是男的,裴一鸣心哗啦哗啦碎了一地。重逢的喜悦后,裴一鸣不自觉看向自己身下,他有的,怯玉伮也有。

裴一鸣安慰自己感情都是处出来的,男的女的没什么不同,再说了他也没碰过男人女人,什么都不懂还搞嫌弃那套,岂不是固步自封井底之蛙。

裴一鸣道:“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我都不喜欢。我就稀罕你。”

林笑却看他一眼,垂下眸将春宫图又翻了一页。

裴一鸣走上前,好奇地跟着瞅瞅,又是不解又是意动又是羞赧:“哪个混球送上来的,又不是新婚之夜,看多了猴急,不看了。”

裴一鸣在林笑却身侧坐下,手搭在春宫图上不准林笑却看了。

他道:“你过去……”

裴一鸣不想揭林笑却的伤疤,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不管你过去过着怎样的日子,在我这里,你不用学这些取悦人的东西。”

林笑却有点好奇裴一鸣脑补了什么,问:“我过去?”

裴一鸣道:“不必说,我明白。”

林笑却道:“我过去确实看过很多春宫图。”上辈子的事。

林笑却推开裴一鸣的手,抚着画上人的脚环铃铛道:“这个我也戴过。叮叮当当,声音清脆。”

林笑却见裴一鸣眼眶有点红,明白裴一鸣脑补的什么了。

林笑却想了想,如果让裴一鸣知道晏家看重他,拿捏他为筹码威胁晏巉……不如让裴一鸣以为他不过是个以色取人的男宠,丢了也就丢了。

林笑却道:“我不觉得这有什么,我服侍主人,主人宠爱几分。锦衣玉食,珠宝华服,我吃得饱穿得好,日子过得挺好的。”

“可他们逼你穿女装,逼你戴这什么脚环,他们根本不珍惜你。”裴一鸣甚至想,晏家三兄弟,是不是个个都拿怯玉伮当玩意儿。

在裴一鸣心中怒意叠生的时候,林笑却故意娇媚讨好地笑了一下:“他们买下我,养大我,我喜欢穿女装。将军,你俘虏了我,可我确实没什么价值。”

裴一鸣望见林笑却这样的笑,心中突然很难过。

他红着眼眶,眼眸湿润了一层,水盈盈的光,他说不要这样笑,不想笑可以不笑,他不需要讨好。

裴一鸣抱住了林笑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或许在晏家人眼里,你只是漂亮的男宠,可在我心里,你是不可侵犯的神女。怯玉伮,别难过,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裴一鸣道,“我会保护你,竭尽全力。”

裴一鸣拿起春宫图,丢在火盆里,点火一把烧掉:“我绝不会轻贱你。”

小兵把酒送来了,裴一鸣道了谢,提起酒壶给林笑却倒酒:“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事,我是大将军,我有权有势有金有银,怯玉伮会过得比从前好。”

裴一鸣递上酒盏:“我保证。”

林笑却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情真意切。不过两面而已,真能生出真情?

林笑却想了想自己的价值,除了威胁晏巉还有何用。

可少年的目光是少见的清澈与干脆,盈满一腔的激情与热烈。

林笑却望向酒盏,迟疑片刻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裴一鸣陪饮,两人喝了半壶,林笑却醉意上涌,笑:“你为什么要心疼我。”

裴一鸣垂下目光,红着脸说不为什么,又抬眸安安静静看林笑却半晌,轻声道:“你醉了。”就像当年那样。

渐渐的,裴一鸣意识到不对,怎么身体这么热……这酒……

好心送了春宫图又送了助兴酒的将领,深藏功与名。

裴一鸣抬眸望林笑却,林笑却已经醉得哼哼唧唧在脱衣服了。

裴一鸣赶紧道:“不可。”

裴一鸣抱住林笑却,不让他脱:“不可以,不可以,太急了,太猴急了,这不行。”

“这得成婚才能做。”可渐渐裴一鸣也……他晃晃脑袋,清醒,要清醒,他千杯不醉,区区助兴酒也不过如此,才不会,才不会…

林笑却脱不了衣,眼角落泪说不舒服,好不舒服,要人帮忙,还胡乱喊起了晏巉的名。

裴一鸣听了又是醋又是怒,林笑却摸裴一鸣的脸,哭着说大哥我不舒服,大哥帮忙,甚至喊起了上辈子的名,裴一鸣越听越恼火,到底多少人欺负过怯玉伮!总有一天,他要他们都——

裴一鸣还没怒完,林笑却的手就抚上了他的唇瓣:“大哥怎么不说话,都是你的错,都是你都是你。我好热,我需要太医,太医,需要沐浴,我好热——”

“晏弥,我好热,好热,我要晕倒了,好不舒服。”林笑却低声啜泣起来,头好晕,好热。

裴一鸣渐渐也受不了了,让人去喊军医来。

军医来了说纾解一番就好,熬药没什么用。

裴一鸣恼怒不已,说到底是哪个混账多管闲事,本将军又不是不行,别让他找到到底是谁!

军医都来了,那将领也来了,很快就请了罪,瞧着怯玉伮红通通的脸,暗道难道是他猜错了?将军真的不喜欢男人?

将领羞赧道:“大将军要是不喜欢,要不、要不、赐给卑职?”

“滚!”裴一鸣道,“滚滚滚!”

帐内没了人,裴一鸣抱着林笑却,心道只能互相帮帮忙了。

但那事不能干,等明天酒醒了,要是怯玉伮发现——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

互相帮帮忙,帮一帮,军中也有这种事,没事的,只是兄弟之间帮帮忙。

裴一鸣抬起了林笑却的手……自己的手也……

过了半夜,裴一鸣让人烧了水。

沐浴的时候,林笑却仍然晕醉着,但已浑身乏力。

他笑得迷乱,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裴一鸣凑进去听也听不懂。

突然就被林笑却揪住了耳朵,林笑却揪着道:“坏,讨厌,坏。”

裴一鸣听清了这几个词,颇感罪过,将领管教不严就是他的罪,他承认了自己很坏很讨厌的事实。

见他承认得这么快,林笑却颇感无趣,松开了他的耳朵。

讨厌道:“你把我的手累着了。好痛,手腕痛。”

裴一鸣连忙抬起林笑却手腕捏了捏,按摩按摩,说明天让军医来看看,都是他的错,他坏,他太坏了,明明说好了不轻贱的,可是还是……裴一鸣红着眼眶说对不起,他刚才昏了头了。

林笑却说不准哭。

裴一鸣说他没哭。

林笑却说也不准难过。

裴一鸣道:“那你能不能原谅我。”

林笑却另一只手抚上裴一鸣的眼眶,晕醉着笑着:“我也快乐了,你也累到了,公平的事。”

裴一鸣说没累到。

林笑却生气了:“就是累到了。”

裴一鸣说真没有,他还放轻了力道。

林笑却很生气:“你就是累到了。”

裴一鸣愣了会儿,恍然大悟,偷笑着说起谎来:“没错,我好累,我明天也得让军医看看手腕。”

林笑却这才满意了,他抚着裴一鸣微红的眼眶,问他还难不难过。

裴一鸣抱住林笑却,呜咽了两声,说怯玉伮怎么这么好,小菩萨一样。

林笑却道:“不是狼,别嚎。”

裴一鸣说不嚎了不嚎了,一点也不难过。

林笑却说还要酒,裴一鸣说那可不能再喝了,伤身。

林笑却说要普通的酒,不让人发热的酒,不会干坏事的酒。裴一鸣笑着说:“怯玉伮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

“没醉。”林笑却说没醉。

裴一鸣问:“那你记得我的名字吗?”

林笑却说了一堆,裴一鸣越听越怒,越听越伤心,最后林笑却笑道:“我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