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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提心吊胆, 根本没发现自己已经被英明的太子殿下看穿了。她眼角余光看见太子殿下亲自倒水后,立刻埋下头假装认真书写。

她一边在纸页上乱涂乱画,一边忍不住在心中骂屋内的其他大臣和内侍,太没眼色了!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居然还好意思在背后骂她马屁精!

此时此刻陈皎已经忘记她当初勤勤恳恳拍马屁抢站位, 发誓做奸臣的初心了。在看见其他同事这么不中用后, 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她的同事都这么没眼力劲, 她也是没办法啊!

陈皎自怨自艾几秒后, 又开始安安心心画画了,偶尔赞同附和几句其他大臣商议的内容, 努力制造自己在认真参加会议的假象。

面对其他人投来的震惊目光,她都假装没看见。反正她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

大家都发现了, 今天的陈世子很怪。

没有油嘴滑舌, 也没有偷懒睡觉, 十分不符合她见缝插针的马屁精人设。大臣和太子商议事情时,中途忍不住看她好几次。

例行会议结束后, 诸位大臣便纷纷告退回家, 陈皎也装模作样地收起自己那本画了一下午火柴人“笔记”, 准备随大流下班跑路。

但她的行动还是不够快, 刚起身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陈世子留下用膳。”

听见是太子的声音后, 陈皎心都凉了。

其他大臣还没离去,听到太子单独留陈皎膳后顿感心情复杂,不约而同地朝陈皎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陈皎这小子命也太好了,不声不响就成为太子的心腹。在他们太子党里算是风光无两。

这几个月中, 殿下十次有八次会留他用饭, 身边出行去哪里也都带着他。这就是天子近臣的待遇啊!

想到这, 大家不由在心中遗憾。他们大多比陈皎年纪大,也比对方早陪伴在殿下身边,却没能把握住机会。

不过他们也不怪自己,毕竟人和人也是有差距的,像陈皎这么脸厚心黑的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居然会看重这油嘴滑舌的小子!

不少大臣为此在心中叹气。

陈皎不是没看见其他人投来的羡慕目光,要是从前她一定很得意开心,然而现在她的脑海中只剩下无语二字。

太子出声留膳,若是从前她自然万分愿意,毕竟这代表了殿下对她的看重。但现在她知道对方对自己疑似有不可说的想法后,她还哪里敢独自留在太子府啊!

她默默回头,纠结斟酌道:“最近天气炎热心烦意躁,微臣也没什么胃口,近日晚上都无心用食。”

她想自己都说晚上不吃饭了,太子总没有理由留她用膳了吧!

谢仙卿安坐于椅上,手中端着茶盏淡淡饮茶。闻言他神情淡定,微笑道:“哦?无事,你留下来看孤吃饭即可。”

陈皎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什么叫胃口不好就看你吃饭,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在这一瞬间,陈皎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迷惑,甚至对自己之前猜测出的真相有了一丝动摇。

谢仙卿真的喜欢她吗?不会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吧!

陈皎迷惑不解时,那些还未离去的大臣却看不下去了。能被殿下留膳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陈皎这小子居然还推三阻四,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气人得紧。

有人瘪嘴,酸溜溜道:“陈世子年少可为,比起我们这帮老臣,也更得殿下看重啊。”

陈皎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惯他,随口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我这么聪慧出类拔萃,即使是站在诸位大臣中间,也掩盖不了身上那股优秀的气质。”

一群人连杯热茶都不知道给太子殿下倒,没眼色到这种程度,居然还好意思在背后说她坏话。

陈皎抬起头,不经意扫了眼大臣因年岁渐长而发量稀薄的头顶,叹气道:“唉你也别太羡慕我了。我生来卓尔不群,太子殿下想不注意我,都难啊!”

她莫名其妙把自己夸了一通,那名说话大臣被她怼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憋得脸色涨红,也不知道要如何反驳陈皎。

他又不像陈皎那么不要脸,总不能和对方争辩他自己也很优秀吧!

他倒是想骂陈皎两句,又觉得因为这种“谁更优秀”的口角之争在太子府吵起来,显得太掉档次。

所以他纠结了一会儿,也没想好要如何对付陈皎,最后气冲冲地甩袖,重重“哼”了一声,甩头走了。

他步伐很快,实在是怕自己走得慢些,陈皎这小子能说出更多气人的话!

陈皎看着他匆匆逃离的背影,顿感人生无聊。她的这些同事啊,没眼色不善辩,还总喜欢贱贱地撩拨两句,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有的时候太过无敌没有对手,也会让她感到厌倦。可能这就是高处不胜寒,人生太过优秀的寂寞吧!

陈皎跟大臣斗嘴时,谢仙卿便坐在上首,眼眸含笑,不动声色地将这场小风波收入眼底。

直到屋内只剩下内侍和陈皎时,他才淡淡出声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陈世子如今越发勤勉,商谈大事时仍不忘学习进步。假以时日,陈世子科举有望啊。”

陈皎有些茫然,干巴巴地说:“都是微臣应该做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太子殿下这句话怪怪的,好像在笑话她。

谢仙卿目光落在她手中那本笔记上,温声鼓励道:“不过你尚未入朝为官,对时事政法恐怕会有所偏,不知全情。你把记载的纸页给孤,你有何不懂的,孤也可帮你查阅补充一二……”

陈皎:……?她一个字没写啊!!

她立刻婉拒道:“不用了殿下,臣没什么不懂。不瞒您说,微臣最近在家中修养时勤加学习,便不必在此等事情上耽误殿下时间了。”

“哦?”谢仙卿挑了挑眉,目光愈发温和,“既然陈世子自觉已进步良多,孤更应当翻阅一二,或许能从中领悟新见解也未尝可知。”

太子殿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皎就算再不识趣,也应当交出她那本或许能让殿下参考学习的“笔记”了。

张公公已经走到她身前,准备将东西拿走呈现给太子殿下。陈皎绞尽脑汁垂死挣扎,手握笔记念念不舍,努力想找出什么新借口。

张公公握着那书页正准备拿走,便发现陈世子根本不松手。太子殿下正看着呢,他手中也暗暗用力。

张公公和陈皎两人都不肯放手,就这样在太子眼皮底下上演着一场拔河赛。

最终还是张公公力气大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不甘不愿的陈世子手中抢出了这个神神秘秘的本子。

他松了口气,也不知道陈世子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什么正经东西罢了,否则怎么会吓成这样。亏他今天还以为陈世子转性了。

张公公弓着身将笔记交给太子,随后便安静退到了一旁。

谢仙卿接过来扫了眼,发现一页纸上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几条曲折线重叠看不清的东西,波浪线横穿纸上的小溪、疑似太阳的圆中多了个笑脸,还有几棵丑到无法直视的树……

谢仙卿抽了抽嘴角,点评道:“画得挺丑。”

他方才无意中扫了眼,便好奇陈皎在上面乱画些什么,现在看来还是自己低估了对方。

站在谢仙卿身后的张公公也没忍住好奇心,踮着脚尖扫了眼,然后也无语了。

这陈世子也真是有童心,这画作连他们殿下幼时的作品都比不上,她居然也好意思画出来。

被太子殿下揭穿自己摸鱼的事情,陈皎瞬间心虚,唯唯诺诺地说:“还好吧,也没有特别丑吧。”

谢仙卿指着上面那几条自己看不懂的折曲线条,挑眉道:“这是什么?”

陈皎探头看了眼,说:“小草啊。”小学美术课大家都这么画。

谢仙卿沉默了。他以前只觉得陈皎是不爱读书,现在看到对方的画作后,不禁在心中同情国子监的夫子。

国子监不止教授科举股文,还教君子六艺,琴棋书画都要专精。尤其是陈皎这类高门子弟,日后交际参加诗会等总会用到。

陈皎快科举的年龄居然还画成这样,想必他的夫子没少头疼。由此可见永安侯夫妇对这位独子是爱得深沉,这样都没下狠手教孩子。

陈皎倒是觉得她的画技没任何问题,只不过没人能理解而已!她是上班的时候闲得无聊摸鱼,又不是要去参加比赛,当然只是随意乱画了。

谢仙卿也不想和她在这幅奇怪的画上纠结。他慢条斯理地合上纸页,悠悠道:“方才孤见陈世子议事途中不忘奋笔疾书,还以为你是在用功进取……”

谢仙卿回忆起她在本子上画的东西,若有似无地嗤笑一声。

方才他第一眼瞧去只觉得丑,现在联想到陈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故作认真,实际上是偷偷摸摸画画时,谢仙卿又觉得陈皎有些可爱。

就连对方那丑的不知所以的画作,一时间忽然也变得有趣起来。

人证物证俱在,陈皎也无法狡辩,只好老老实实检讨:“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肯定不敢了。我愧对殿下您对我的期望,愧对您对我的栽培……”

她语气真挚,神情悔恨,若是其他人在此,恐怕会误以为她真的在愧疚。只有知道内情的谢仙卿知道,对方此刻的话和昨日的检讨自省完全一字不差。

她这套说辞都背下来了,由此可见是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好在谢仙卿也习惯了,今天只是为了逗逗她,根本没打算跟她计较。

他叹了声气,无奈道:“你啊你。”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太子殿下并没有真的生气。一般往常这种时候,陈皎早已经得寸进尺,凑上去表功拍马屁了。比如说一番自己对殿下之心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又或者是微臣只敢在殿下面前如此等彩虹屁。

但现在的陈皎是万万不敢了。

彩虹屁是不敢随意吹了,再吹下去她怕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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