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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舒若笑了笑,“齐侠士武艺不凡,又有谋略,若真?能?招揽到并州 ,也是如虎添翼。”

提起武艺,赵平娘倒是觉得很有好感,她想起绣纺的那?些女子,不由靠崔舒若近些,“你说,绣纺里的到底是女子多些,即便安排护卫,可总不叫人?安心,若是有什么登徒子闯进去,一群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还不是任人?欺辱?

你说,若是改日从女工里选些身体健壮的,我亲自教导她们些适宜女子的粗浅功夫,来日真?有什么不测,也好叫她们能?有自保之力。

否则,数百名女子,可不就?如待宰羔羊任人?责辱?”

赵平娘说的十分有道理,尤其如今胡人?猖獗,虽说她很清楚齐国公一家会是最?后赢家,可她也不清楚将来的并州会否遭遇围攻、甚至屠杀。

因为?赵家的输赢,不代表并州百姓的输赢。

崔舒若觉得可行,可贸然挑选也不大合适,总要先视察一番,然后在细细商议,免得横生?波折。

她点头和赵平娘就?此事聊了聊。

不知不觉宴席过?半,她和赵平娘心照不宣的悄然退下去。

回去以后,赵平娘跟着崔舒若一起回了芳芜院,两个人?画出绣纺的大概布置,开始商讨该如何选人?,选了又该怎么操练,而且还不能?耽误织布,但不给额外的钱粮操练的女工是否会有意见,给多了其他人?呢?

很多问题都值得商榷,不是想要做就?头脑一热立刻拍板做的。

崔舒若和赵平娘院子里的烛火亮到半夜才算熄下,宴席上的男子们却也不似往常一般。

齐国公自己?是不大允许儿子们狎妓或是宿柳眠花的,但偶尔在宴席上,自家里养的歌姬,有些失态确实上流贵族们的常态,他也就?不怎么苛刻。

但这回,他费劲心思就?像招待好的齐平永,却恍若柳下惠,完全不为?所动,即便是露出雪白肚皮的胡姬婀娜倒在齐平永肩边,齐平永也不为?所动。

齐平永甚至客气?的把胡姬的手给扫开了。

而且齐平永还并非因为?身处主人?家就?故意客套,因为?齐国公就?怕他拘谨,还一再劝慰,谁料齐平永神色正气?的退拒了。

说是家中有祖训,若非四十无子,不得纳妾蓄婢。

此言一出,齐国公看?向齐平永的眼?神都亮了。

下首的赵知光坐在席位上,用力的拿着匕首亲自割自己?面前的烤羊肉,那?力道那?神情,仿佛不是在割羊肉,而是在割某人?的血肉。

赵知光想起崔舒若还曾经特意给齐平永送给酱牛肉和酒,心底就?觉得气?愤。

那?不过?是个卑贱的庶民,凭什么能?得到崔舒若的照拂,如今又能?被阿耶赏识。其实,先前并没有任何东西丢失,不过?是他从旁人?口中知道了崔舒若曾因齐平永的到来而贴心的送去过?自己?亲自做出来的美酒,因此嫉妒,又见齐平永从自己?面前而过?,临时起意的诬陷罢了。

连他都没有过?,倘若被崔舒若送的是窦夫人?,甚至是赵巍衡,他尚且不会如此,可凭什么?那?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也能?被崔舒若照拂,他却不可以?

想至此,赵知光愈发气?愤。

然而无人?会在意他,自然也就?没人?察觉他的不对?。

宴席最?后在赵知光的深深怨念里结束。

齐国公得遇良才,心神激荡,可别提多高兴了,美酒入喉,甚至还命人?取来几壶崔舒若当初折腾来的美酒,亲自给齐平永斟酒,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因而齐国公去窦夫人?院子里的时候,人?高马大、虎虎生?威的武将,走起路来竟也打?晃,脸通红,一双虎目愈发锃亮、炯炯有神。外表看?着像是喝醉了,可人?却更有神,口齿也清楚,就?是举手投足较往常夸张了不少。

窦夫人?命人?端来早就?煮好的醒酒汤,又亲自帮他换衣裳,伺候他洗脸清醒。

一通折腾下来,齐国公出了点汗,酒劲才算过?去了。

只见他摇摇头,直摆手,“人?不服老真?是不行,虽说舒若酿的酒劲大,可才几杯啊,就?叫我醉成这样。唉,老骨头一把,还真?有些受不住酒劲。”

窦夫人?不会责怪丈夫,她只会温婉的照料一切,在‘不经意’间说些能?决定事情关键的话?。

“你啊,阿宝都还小呢,你怎么就?敢称老了。”她刚刚亲自帮齐国公擦了脸,此刻也用泡了花瓣的水细细清洗保养得宜白嫩的双手。

她被婢女用干净的布帛细致擦干水渍,手上也散发淡淡花瓣香气?。

等到婢女都下去了,窦夫人?亲自帮齐国公捏肩,最?后轻轻将头靠在齐国公的肩上,依偎着他。

两人?都不是十几岁的年纪,可如今老夫老妻了,偶尔的温存更显得岁月静好,氛围静谧。

只听窦夫人?轻声细语的道:“我还等着你为?孩子们再挣下一份家业呢。”

窦夫人?没有明讲,可两人?都清楚,赵义方已经位居国公,又肩一州刺史,倘若还想要挣下家业,就?只能?是……

那?个位置了。

这就?是老夫老妻的好处,相?伴二三十年,哪怕赵义方在外没有吐露过?半句,可窦夫人?就?是能?清楚他的念头,适当搔到他心底的痒处。

赵义方虎臂一伸,直接将窦夫人?拥进怀里,“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烛光摇曳,灯火昏暗。

齐国公突然道:“你说齐平永怎么样?”

“自然甚好,齐侠士还救过?我们。”窦夫人?回答道。

听了窦夫人?的话?,齐国公的情绪明显激动了些,他拊掌道:“你也如此觉得?我与他相?处下来,简直无可挑剔,样样都好,就?连家世也是,他阿耶和祖父几辈,都是前吴的武将,出身也不算差,可惜后来吴国在前朝时被灭,如今家中才没落了。

可论起财帛,我们家是不缺的,大不了就?是多备些。

你说,舒若和他是否相?配?”

原本的窦夫人?都做好了应付他的准备,准备含糊的跟着夸几句,陡然听见齐国公这么说,吓得背后生?冷汗,陡然清醒。但她没露出任何异色,仿佛只是在讨论普通的事。

“齐侠士确实样样都好,两人?还都救过?我们,算是有缘分。”

听见窦夫人?赞同自己?,齐国公满意的点头。

然而窦夫人?的话?锋一转,“可舒若年纪尚小,齐侠士看?着却像是二十许,又有老娘在世,瞧着……”

窦夫人?悄悄抬眼?打?量了齐国公的神色,见他没在意,当即换话?,“倒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怕让旁人?以为?我们齐国公府为?了招揽贤才,连郡主都能?随意许出去,不免功利谄媚了些。”

这话?总算是叫齐国公皱眉了,他长叹一口气?,“唉,我瞧着齐平永确实什么都好,舒若我是拿她当亲女儿看?待的,她虽有郡主爵位,可世家并不看?重这个。我只怕为?她寻一个世家出身的夫婿,最?后反而过?得不痛快。

叫我看?,宁可女儿低嫁,也舍不得她们受委屈。平娘前头的亲事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今日齐平永说家中祖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况我观他目不斜视,为?人?清正豪勇,实在是好。”

看?得出来,齐国公确实是万分意动,且不全是为?了拉拢对?方,而是仔细为?崔舒若着想,衡量过?后才生?出的念头。

窦夫人?心里却想起从前齐国公偏宠妾室的种种行为?,时至今日,听见齐国公一番话?,内心不免嘲讽,原来他也清楚没有妾室美婢,嫁出去的女儿才会过?得舒坦,怎不见他约束己?身呢?

但窦夫人?是个聪明人?,她如今没有质问的资格,便会默默咽下所有,只是愈发柔声,“妾身知道您的心思,您是顶顶好的阿耶,也是并州百姓敬畏拥戴的刺史,妾身都清楚。”

齐国公果然感动,再一次将窦夫人?拥住。

而将头靠在齐国公胸膛中的窦夫人?,在他看?不见的视角里冷笑。

谁说舒若血脉不显了?

她是武帝的亲孙女,皇族血脉,怎能?嫁给前吴的将领之子。在窦夫人?眼?里,自己?舅氏的唯一血脉身份尊贵。虽然博陵崔氏行径令人?厌恶,可也带给了崔舒若一般的世家血脉,别说是齐平永,就?是窦夫人?自己?的儿子,她也觉得配不上崔舒若。

她一定要给崔舒若最?好的一切,如此方能?对?得起她们之间的母女情分,还有过?去舅氏对?她窦家的深恩。

还不知道这一切的齐国公,只能?是被蒙在鼓里,被老妻忽悠。

可齐国公说到底也是聪明人?,窦夫人?虽然劝了,但他心里还是对?自己?绝妙的主意十分满意,想要撮合一二。

因此,当崔舒若说是准备去城外绣纺视察时,齐国公当即请齐平永陪着去。

他用的借口也十分好,只说是如今天下大乱,匪徒流窜,齐平永素有威名,倘若能?有他跟着一块去,定然不会有意外。

二则城外山清水秀,齐平永一道出去,还能?见见并州的山水。

齐国公的理由得当,再说了,崔舒若每回出去,婢女仆从加上护卫,浩浩荡荡的一堆人?,她又是坐在马车里,护送最?多是在外头骑着高头大马,压根不会有什么影响。

齐平永是什么人?,能?被道上的兄弟夸赞义薄云天的,护送郡主出行又怎么可能?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