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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跟着崔舒若一块去的,除了齐平永,还有鲁丘直并一众军中好手。严小妹自然是跟随在崔舒若身边,时刻护着她。

事情定下以后,崔舒若就?该回去准备了。

但也毋需太费心?,无非是佯装商队,除了伤药得备着,一应首饰衣裳都不能太过华贵。毕竟商队的小娘子跟郡主娘娘所用器物的规制相差太多。

她只带了行雪、雁容,还有严小妹,如?今的雁容也算是学有小成,有天分?的人又十分?勤勉,几乎是一日千里,她开方治病,就?连教导她的阚郎中都挑不出差错。

沿途指不定会出什么?差错,带一个医者能免去许多波折。崔舒若自己有乌鸦嘴技能傍身,但让人倒霉行,让人被救活,当?真?就?是难如?登天了。

她最后身穿素衣粗布,所有有规制的衣裳首饰都没带,像极了普通的商户女子。

而?且崔舒若还在衣带里都缝了金叶子,不仅是她的,就?连行雪她们也是如?此。路上的事情都不好说,真?要是出了意外走散,藏在衣带和鞋子里的金叶子也能撑到她们寻回并州。

崔舒若做事便是喜欢未雨绸缪,总要以防万一才是。

他们的路引得的也十分?顺利,有齐王在,又有訾家这?样的大户做亲戚,想要路引不是手到擒来么??

虽说路上免不了要在荒山野岭过夜,但既然是在商队里,人多也就?不怕了。

白日则继续赶路。

崔舒若的身份是齐平永的妹妹,此去非但是运送货物,更是带她前往投亲,以期求个好夫婿。按照礼数,她便是一直带着幂篱,又用脂粉修饰了面容,看着暗黄寡淡些,眼睛小些,总是瞧着不过是个清秀些的商户女,加上她几乎不露面,路上都平平安安的过去了。

路上经过一县城后,晚间烤火,齐平永将烤好的肉送到了崔舒若的马车里头?。崔舒若谢过齐平永,他今日似乎分?外兴奋,看着也有些喜悦神色。

崔舒若觉得十分?有意思?,她主动相问,“大哥可是有何喜事?”

齐平永嘴上否认,但脸上的笑却是掩饰不住的,“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白日经过的县城,恰好毗邻我老?家。”

崔舒若是个聪明人,一听齐平永这?么?说,便猜到了他满面笑容的原因,“大哥是想起那位心?上人了吧?”

齐平永一个高七尺的汉子,此刻竟低了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嗯,我已?半年未曾见过她了。”

崔舒若笑着调侃,“如?今阿耶渐已?安稳,齐大哥不必担心?朝不保夕,何不正式完婚,女子韶华易逝,不好总让人小娘子等着吧?”

如?今齐王已?经占据北地半壁江山,又攻下洛阳,可以说帝王之势渐渐显露,早已?不是诸多起兵的刺史中无甚特别的一位。

作为齐王的救命恩人,又在军中身居要职,齐平永的身份亦是不可同日而?语。按他如?今的身份,怕是那位心?上人的家世要远配不上他了。

齐平永也头?一回松口,“嗯,等此间事了,我便聘请媒人,前往她家中提亲完婚。”

野外漆黑,燃起的篝火遇着枯枝里的水分?,发出噼啪响声,火光亦随之移动。暖黄的火焰照得人昏暗,面容却跟着柔和。

齐平永在江湖上是可靠的齐大哥,在军中是勇猛的齐将军,可唯独在心?上人面前,是期盼成婚,只怕辱没佳人的齐平永。

崔舒若何尝见过齐平永这?般神态?遂开始提前预支来日要做姨姨等事,还说起得请阿耶为他在洛阳再?赐予一个大些的府邸。

她不过寥寥数语,就?编织出一个有关齐平永和他心?上人来日的美梦。

齐平永也跟着畅想起来,他漂泊多年,也许真?的能有一个安身之处了。

连日来的辛苦似乎都在此刻消弭,即便身处乱世朝不保夕,可好歹人还有盼头?。或许情绪真?的能感染人,即便是旁人的幸事,也叫崔舒若跟着高兴了许久。

大抵是见到的苦楚太多太多,这?天下有太多的不平事了。

所有人都等得太久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怀抱着盼头?以后,接下来几日的路都好走了许多。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晴朗的好天,直到他们到了汾水郡。

这?是权臣寇志的地盘,他早年在此地做过刺史,后来皇帝封赏他的三千户食邑也正是在此,可以说他的势力根深蒂固。

而?路上也断断续续听到过流言,说是皇帝早已?被寇志囚禁,整个皇室都被严加看守。齐王他们收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但具体如?何,还要崔舒若她们自行判断。还有如?何伺机而?动,如?何潜进去救人。

所有的事情都得崔舒若自己来决定,她身份最高,之所以来这?,除了取信与人,也是为了能够做主周旋的。

他们的商队刚进城就?被搜查,好在准备得当?,毫无纰漏,官兵拿着他们的路引,来回查探也发觉不出什么?问题,这?才挥手让他们进城。

之后的每支商队都是这?般待遇。

汾水郡在南边也算富庶,往来商队络绎不绝,可竟这?般戒备,可见消息不假。

进城以后,同样有人接应。

訾家势大,并非只有明面的产业,有不少还是托在其他人名?下的。只能说訾家老?太爷的确聪明,留了不少后手。譬如?南边最大的布行,一家是訾家的,一家是廖家的。

两家斗得和乌眼鸡一般,可实际掌权的全是訾家。

也正是因此,才叫崔舒若她们能得到接应,还如?此安稳。否则,若是在訾家产业歇脚,怕是要被搜查个底掉,毕竟訾家子娶了齐王家的安阳郡主一事,人尽皆知。

好不容易能有个安稳地休息,即便是敌人的地盘,也叫人身心?放松。

在伙计们卸货的时候,崔舒若也准备下马车进客栈,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貌美的女子进了酒肆。

一直心?态平和的齐平永却宛若失了魂一般,崔舒若瞥见变故,上前低声询问,“大哥,怎么?了?”

齐平永虽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可他心?思?细腻,一惯能照顾人。但此时,他一反常态,对崔舒若的问题置若罔闻。

而?是怔怔上前几步,正是那貌美妇人进的酒肆方向。

酒肆的窗扉大开,能叫人瞧清楚里头?的场景,但也正是因此,齐平永愈发沉默,视线紧紧注视着里头?的某道身影。

“夫君,家中已?无多少钱财,婆母的病还需……”

貌美女子才开了口,就?被一个相貌端正的男人推开,很是不耐烦,“你?一介妇人,怎敢管我的事,速速回去!”

貌美的妇人被她夫婿咒骂推搡,言语间甚至指责她不够忠贞,心?里记挂着别人。

妇人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却不期然与齐平永的目光对上。

可她并不闪躲,眼里反而?是厌恶。

崔舒若站在一旁,隐隐嗅到什么?风向,并不上前掺和。

貌美妇人一反先?前的失魂落魄,毫不犹豫的离开,齐平永却追了上前,但又不敢当?街拦住她。假使她真?的嫁做他人妇,自己拦了她,又是否叫她难做?

眼看就?要错过那貌美妇人了,系统忍不住在崔舒若的脑海里催促。

【亲亲,你?不管管吗?】

系统连吃都顾不上了,焦急的催促,生怕真?是有情人错过。崔舒若是不清楚历史上的齐平永是否有过一段错过的感情,但既然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直接走上前去,拦住了那貌美妇人。

他怕自己是男子拦住不宜,那么?同为女子的人拦了总不成问题吧?

崔舒若头?戴幂篱,虽身穿商户的粗丝布,但行走时仪态规整,倒不像是什么?三教九流能有的。

她对发生什么?事压根不清楚,更不会横生指责,而?是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门见山道:“这?位娘子,我大哥半年来都在忙于?前程,可时时记挂一位心?上人,洁身自好,更是决定回程时三媒六聘迎娶那位有婚约的心?上人。

请问娘子,可是出了何差错?”

貌美妇人原有一腔怨恨,但听见她这?么?说,先?是皱眉不可置信,而?后白了脸。

她总算是将目光落在了齐平永身上,眼神惊愕、自嘲、后悔,最后化作苦笑,“我、我……

那女子等了他整整两年,佳期不再?,她阿耶迫使她嫁人,她写信寄予那人,为了等他,不惜绝食,可等到的是一封决绝书。”

崔舒若了然,系统也在她脑海里发出惊叹。

【哦~是棒打鸳鸯呀!】

最后,貌美妇人忽而?一笑,晶莹泪珠落下,“小娘子,你?不妨告诉你?大哥,那女子托你?转告,前因后果?已?不重要,错过便是错过,罗敷有夫,此生无缘。”

说完,她用指腹随手拭泪,仿佛洒脱放下。

崔舒若看着她远走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能做到如?此决绝,可见她亦是心?志坚定之辈。崔舒若叹了口气,转身把貌美女子的话告诉给了齐平永。

齐平永整个人失魂落魄,犹如?垮掉一般,好好一个北地大汉,忽而?又笑又哭,最后以手掩面,便如?小儿一般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是我负了她,是我负了她!”

崔舒若叹了口气,没料到来了汾水郡以后,正事还没办呢,齐平永倒是先?痛失所爱。

她实在不知怎么?安慰对方。

这?时候,目睹了一切的严小妹站了出来,她之前是爱慕齐平永的,但也有江湖儿女的豪气,最见不得婆婆妈妈,直接道:“齐大哥,你?真?要是喜欢她,就?别在这?哭。横竖那倒霉汉子不是个好的,我替你?们杀了他,你?们俩再?在一块!”

崔舒若拦住了严小妹,免得把事情越弄越乱。

齐平永和那貌美的妇人的确是有缘无分?,可事情已?然翻篇。依崔舒若所见,就?凭那女子的心?性,若是齐平永真?这?么?做了,二人才真?是要断了最后的情分?,成死仇了。

她又给随行的鲁丘直使了个眼色,鲁丘直为人混不吝,却最是识眼色,直接上来带着人把他搀扶进去,免得在大街上丢人,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