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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公爹听见公社?要办家具厂的消息,也听人家说?是林姝给?牵的头儿,就想让她回来跟爹娘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丁润生的舅舅范木匠给?弄去当副厂长、主任什么?的。

陆大姐回娘家探了探口风,结果被方荻花一通怼,让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家具厂谁当领导那?是陆家说?算的?

再?说?了,林姝为什么?一直找谭木匠合作?那?肯定是谭木匠手艺更好呀。

范木匠也来给?做过活儿,那?手艺就是不如?谭木匠。

以后开了家具厂,范木匠也只能当个组长带带徒弟。

这事儿方姥娘闲聊的时?候跟林姝透过,这会儿听陆大姐意思林姝就知道。

林姝抓了一小把五香葫芦籽,这是家里种?葫芦的社?员送她的葫芦籽,煮熟晒干,然后再?炒,别有滋味儿。

“大姐,你现在得盯住三个孩子,不要以为国华去了县里就没事儿,他也老大不小的这找对象你不得操心?国文国武也不小了,学习怎么?样??要是有招工机会能不能考进去?现在城里和前几年不一样?了,即便有关系也得先考进去,考不上纯靠关系进容易被人举报,回头一起?吃瓜落。”

自己日子还没过清楚呢,去管你婆婆兄弟?

陆大姐被她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这的确有点不客气的。

倒是没生气。

若是前几年她肯定甩脸子训几句的,不过从?前原主也不敢说?大姑姐。

现在林姝有本事,还去省革委会家属院住,陆大姐在她跟前下意识就矮一截,不由自主地奉承讨好。

这是身份带来的关系调转,人之常情。

听林姝的意思,陆大姐心下一动?,“弟妹,那?国文国武有机会招工?”

她这意思是问林姝和陆绍棠会不会给?外甥出力。

林姝笑道:“当然有机会,怎么?会没机会呢?等他们长到十八/九岁机会多?得是。”

改开以后遍地都是机会,公社?办厂、县城工厂将?会越来越多?,进城摆摊儿也多?起?来。

只要不懒,到处都是机会。

陆大姐感?觉吃了一颗定心丸,高兴了,当然是自己儿子重要。

她又聊起?丁国华的亲事,纠结要找个什么?样?儿的,嘴上说?要求不高,只要闺女成分清白,模样?周正,性格好,孝顺,有工作……

她觉得来陆家那?个小姑娘詹佳丽很好,看起?来跟国华挺般配,只是不敢直接说?出来。

她又问陆大嫂,“你还不给?秀秀张罗对象呢?”

之前她想亲上加亲,爹娘不同意,她又想给?秀秀介绍对象,爹娘也让她别多?管。

老两口早就发现来了,大闺女被公爹影响很厉害,现在什么?都能往是不是有助于她儿子升职上考虑。

给?秀秀介绍对象,还想介绍县革委会丁国华领导家的孩子。

听着是不错,但是不对路子,秀秀的亲事得先她自己相中。

要是以前介绍县里的对象看起?来很不错,可现在老大出入祁州还去省外跑业务,见多?识广。

陆平陆安哥俩也跟着三叔去祁州读书,以后不是当兵就是进厂的。

秀秀现在负责大队的服饰厂,林姝说?服饰厂会越做越大的,以后要去城里开公司,秀秀也会走?出去的。

走?出去见的人多?,保不齐她自己就有看上的男人呢?

老两口也受林姝影响,觉得不用急,现在政府都提倡晚婚晚育、优生优育,只要孩子不恨嫁就不急。

过了正月初十,陆家庄大队一下子又忙碌起?来。

从?初六走?完亲戚社?员们就闲不住了,催着大队赶紧开工呢。

林姝和孩子们是过了元宵节,十六回祁州的。

时?间在忙忙碌碌中过去,转眼从?苍白的春寒料峭进入色彩浓艳的四月末。

遥远的深城码头,阳光热烈,海面跃动?着大片的金色。

一艘香江过来的货船紧急靠岸。

岸上一群装卸工迅速冲上船,很快便扛着大包、抬着木箱、担架等物品快步下船。

到了岸上陆地,他们迅速将?一应货物抬上卡车,然后迅速离去。

而此地暗处,隐匿着为数不少的侦察兵,一双双眼睛如?鹰隼般巡视着海面、码头、路面,但凡有可疑人出没或者?有人做出可以的举动?都会被监察、调查。

一连数日,不断有船靠近又离去,在此期间,就有大大小小的货物被抬下船运上车,然后离去。

即便有人暗中观察,也不会知道哪条船、那?一刻,运送的都是什么?货物,是不是藏了人。

而与此同时?,遥远的大洋彼岸某个政府官员正在对属下发飙,“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在严密的监控下消失?”

“给?我搜!必须把他们抓回来!”

“绝对不能让他们回国!他们回去我们巨大的损失,是给?敌人插上飞天的翅膀!”

他们展开了地毯式搜捕,唐人街、贫民窟、下水道……统统不放过。

东南军区解放军总院。

冯丽珠等人陷入非常严重的时?差混乱中,一时?间倒不过来,且在海上飘了将?近一个月,他们严重地晕陆地。

眼前的一切都是晃晃悠悠的,视线会不受控制地画抛物线。

这感?觉糟糕透了。

但是,他们热血沸腾!

因为,他们回到祖国了!

他们安全了!

她斜着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扶着墙走?出病房,想找个大夫或者?护士问问,“请问护送我们回来的朋友,他们是否平安?”

穿着颜色发黄白大褂的护士疾步走?来,赶紧扶住她,关切道:“冯女士,您营养不良,头部还受到撞击,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

冯丽珠却很着急,用力地抓住护士的手,“他们、可好?”

护士连连点头,“好的,都很好。”

冯丽珠不信,“那?位腿受伤的小詹,他的腿,可好?”

说?着她眼圈都红了,那?位小詹同志为了救她,用身体挡住了砸下来的石梁,右腿受伤。

虽然他们上船后进行了紧急外伤处理?,但是随行军医没有足够的手术环境和器械,只能简单处理?,他的伤口在长期航行中出现了感?染坏死的情况。

她师兄估计可能需要截肢。

那?样?一个年轻勇敢的战士,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

另外还有两个重伤的人员,她需要确认他们是否安好。

护士强行把她扶回去,解释道:“放心吧,虽然他的腿受了伤,但是他身体非常强悍,不需要截肢,现在唯一的麻烦是骨头愈合能力太强,略有点错位,需要重新?校正。至于感?染的坏死肌肉,大夫们已经进行了切除,会长出来的。”

虽然手术场面非常……血腥,可大夫们说?了,他的腿会好的。

听护士说?他们都会好的,冯丽珠这才松了口气,“上帝保佑!”

一连几天陈燕明都昏昏沉沉的,期间偶尔眯缝开眼睛,仿佛看到头顶的无影灯,又仿佛看到戴着口罩的小冉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关切地盯着他。

他一定是太想她了,最艰难的日子里他几乎一闭眼就能梦见她。

身上有很清晰地撕扯感?觉,好像有人剪开了他的身体,好像有人在缝合他的身体。

但是他不能动?,他也没有痛觉,他好像在做梦一样?。

“老陆。”他想开口,自然是发不出声音的。

等他彻底醒来,最先感?受到的是疼,敲骨榨髓的疼!

像他这样?的男人,一般的皮肉伤并不会让他感?觉多?疼,哪怕掉块肉也就那?样?。

就有一年他带队执行任务,结果对方狡猾又胆小,家里常备自制炸/药。

他被炸翻,幸亏老陆抢救及时?他只断了胳膊,若是老陆没及时?扯他那?一下,他的腿会炸飞的。

腿!

对,他腿受伤了,在海上飘二十来天没有得到有效治疗伤口感?染坏死了。

他隐约怀疑自己需要截肢。

不行!

腿可以伤,不能失去!

他霍然睁开眼睛,蹭得坐起?来,速度快得吓了旁边照顾他的人一大跳。

詹秋冉猛地扑上来把他摁回去,“陈燕明,你给?我躺下!”

陈燕明脑子里的迷障迅速消散,瞬间清明起?来,“秋冉?!”

詹秋冉眼睛又红又肿的,她俯身抱住他的脖子,“对啊,是我,我一个优秀的年轻外科大夫来给?你当护士,你可太受重视了。”

陈燕明双腿被固定,两只胳膊也不太利索,只能被动?接受她的亲昵。

詹秋冉擦擦眼泪,跪坐在床边,跟他头贴着头,压抑着心头浓浓的担忧,却状若随意地问:“陆局呢?他没和你一条船回来?”

陈燕明的眸光登时?暗了暗,思绪纷飞,他们虽然救出冯女士等人,可敌人非常敏锐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追了上来。

情况太危机,为了保护冯女士六人的安全,陆绍棠让他带队负责将?人平安带回国内。

陆绍棠自己却带人引开敌人的追击。

前去救援的不止他们一队,还有六只小队,一共五十人,而陆绍棠作为最优秀的特工人员,自然是战地行动?指挥。

这一次除了陆绍棠带着的五个队员,其他明确牺牲的有两个,另外重伤的三个,他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