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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眼里闪着泪光,甚至还抬袖轻轻的掖了掖,岑氏自觉回避道:“你们母女先叙旧,账房还有事情要忙,有事差人叫我就成。”言罢冲着郑嬷嬷使了个眼色,叫她在这儿看顾着些。

岑氏走后,高氏便上前来握着宁离的手,拉着她坐下。

经过郑嬷嬷的一番梳洗,宁离身上狼狈已然不见,一身烟粉色宽袖长裙,发髻半绾,鬓边被发丝遮盖,举手投足一股温婉清艳之色。

“皎皎长大了,还出落的这般好看,看见你好,母亲便放心了,先前你病了母亲就想来看你,但孟祭酒说把你送去普华寺养病了,对了,母亲给你写信你收到了吗?一月一封,只是他们说你病的厉害,大约是没力气回信的,听闻你回来了,母亲便带着泱泱来看你了。”

高氏自言自语了许久,宁离默不作声的垂下了头,暗自冷笑,她根本没收到什么信,大约是孟祭酒派人拦下了。

高氏转头对着那小女娘说:“来,这是你皎皎阿姊。”

名唤泱泱的姑娘双眸亮亮的看着这个从未谋面的姊姊,有些兴奋道:“阿姊。”

宁离确实有些没想到高氏和宿泱竟然这般热情,心里头的芥蒂稍稍没了些,面色也软和了下来,点了点头,神情像是警惕的小兔子,放松下来后便探出了脑袋。

“你宿朗弟弟今日未来,他也是口中念着一直想见你。”高氏似乎很乐于叫宁离同她的一双儿女亲近,一直在同宁离说宿泱说宿朗。

高氏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头也有些感慨,几年前孟府大公子对宁离的好她在元阳伯府也有所耳闻,但她根基未稳,还在元阳伯府同那些妾室、妯娌周旋,根本无暇顾及宁离。

如今日子比以前好过了很多,高氏始终惦记着宁离,又对她心怀愧疚,可以前的她,寡妇一个,亡夫的亲戚把财产都夺走,实在活不下去了。

只是没想到后来孟府对外宣称宁离离府去普华寺养病清修,高氏虽心里头存疑但想到孟岁檀对宁离确实很好又打消了念头。

而今,宁离回来了,高氏重燃了心思,便带着女儿上了门。

“不然,皎皎同母亲去元阳伯府住几日罢,你我母女许久未见,也好让母亲关心关心你这些年过的趣事。”高氏手绕到身后推搡了一把宿泱。

宿泱也有些欣喜:“是啊,阿姊,你去了便同我睡,在府上都没人同我玩儿,无聊的紧呢。”

宁离心意微动,孟府的人瞧她不顺眼,而她也待着难受,她的生母主动来缓和关系,宁离到底是有些心软,对上宿泱期盼的神色,她犹豫了一番刚要开口应下,便闻门口传来一声:“孟家的人没有外宿别府的习惯。”

三人视线顿时转了过去,孟岁檀官袍未脱,整个人伟岸修长,眉宇间的风霜浸润了面庞,冷厉而深沉。

高氏笑意一滞:“孟大人,此话何意?”

孟岁檀弹了弹身上的风雪:“字面上的意思,宁离不能去元阳伯府。”低沉的嗓音叫宁离的心扉跳动剧烈,她呆愣着眸子反应不过来。

高氏面子有些挂不住:“孟大人此言是否有些过于不近人情,我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当母亲的,也只是念着女儿罢了。”

孟岁檀冷眼看着她打感情牌,仍旧不为所动,她是他养大的,她的一切他都有权决定,“孟家养了宁离十年,夫人倒是想要回去便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今日不早了,高夫人尽早回去罢,若是想念,改日再来也可。”

他淡声下了逐客令,高氏碍着他的身份,确实敢怒不敢言,同宁离道了别后便带着宿泱离开了。

人走后,孟岁檀没看宁离一眼,径直转身离开了。

宁离却几步跟上了他,执拗问:“为什么不让我去元阳伯府住。”

孟岁檀目不斜视:“没有为什么,不许就是不许。”

宁离拿他这种一言堂有些没办法,有些气闷,她咬着唇,委屈道:“你都已经不要我了,还管我做什么。”

孟岁檀脚步一顿,碎雪落在了他发顶,华美而没什么神情的俊颜侧首,气笑了:“宁离,你脑子里能不能不要总是那么多乱七八糟,你是我妹妹。”

他的侧脸轮廓深邃,宁离被他的话斥责的有些羞愧的垂下了头,恼恨自己的胡思乱想。

孟岁檀看她这呆笨愚钝的模样气得脑仁儿疼,高氏心眼儿不坏,但是见事也不怎么明白,那元阳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更别说府上还有一位已经弱冠的世子,一个身娇体弱的小娘子去了伯府无异于给那色字当头的老东西白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