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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他,宁离没有很大的感觉,以前就算是关系还好的时候她也不好意思直视孟岁檀的眼睛,现在却坦然的抬头对视。

孟岁檀的视线突然落在她露出来的手背上,上面布满了绯红的冻疮,宁离很敏感的察觉到了,掩饰般藏进了袖子。

“听怀泉说你等了很久?怎么不进来。”大约是很难受,他声音有些暗哑,但,照例是温和的话语。

“我……不知道大人在府上,想着就在外面等了。”

“坐,你脚伤了,侧屋有大夫,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瞧瞧。”虽然病着,但不影响他的不容置疑,随即不待宁离拒绝,“怀泉,把大夫叫进来。”

怀泉利索的到侧屋去,把候在那儿捣药的大夫叫了过来,她这才知道怀泉把她崴脚的事儿禀报了他,然后宁离就听那年老的大夫进了屋,放下药箱后头也不抬冷着脸让她把脚抬起来。

“不……不用了,我不疼了。”宁离揪着裙子脚往后挪了挪,她蹙起眉,有些不情愿,虽说孟岁檀是好意,但也不意味着她必须接受。

“我回避。”书案后本在随意坐着的男人突然说,大夫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回避不是本就应该自觉的事吗?

他起身进了里间,宁离看这大夫不给她看伤怕是不行了,只好抬起脚让他摁了摁,玉原本纤细的脚踝处有些微肿,隔着衣裙也能看得出来,做大夫的,尤其是年龄大些的大夫,看惯了世间百态,故而也就心冷硬些。

猝不及防地摁着她的伤口感觉了一番,撕裂般的疼一下子叫宁离皱着脸叫了出来。

随即她神色变换的盯着那大夫的手,眼眶忍不住泛红,如果说上次来找孟岁檀是她第一大最后悔的事,那么今日就是第二大。

“扭伤,回去冷敷,配以药油每日揉散,然后热敷。”大夫看完后丢下一瓶药油就离开了屋内,宁离低头缓了缓,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脸颊。

她发觉孟岁檀还没出来,又看了看天色,有些急得唤:“孟大人?”

“嗯。”

内间的人应了声后好一会儿才出来,不知怎的,宁离竟觉得他的脸色好了些,不似方才那样苍白。

“我今日来是想问户籍何时才能迁好?”

孟岁檀默了默,“很急吗?”

宁离点点头:“急。”她没说要干什么,这与他无关。

“要做什么?”与宁离想的不一样,孟岁檀似是要追根问底,认真的看着她。

她虽觉得与他无关,但到底也不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我想去考画院,户籍昨日弄错了被打回来了。”

孟岁檀似是怔了怔,随即说:“抱歉,我忘了。”这话听起来很真心实意,这时的他像个与普通溺爱妹妹的兄长无异,眼眸中的歉意真心实意。

“明日吧,我先随你去一趟顺天府,而后我再把户籍迁出去。”显然他熟知流程,哪怕宁离不说他也知道户籍的事搞错了得亲去一趟证明。

宁离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呆了呆:“我想着若是这三日迁好,那我便叫师兄去了。”,如此看来,孟岁檀大约是办不到的,不免失望。

莫不是只能明年去考了。

“最快也得四日,我随你先去一趟。”

“其实大人不必这么麻烦,不然叫怀泉同我去也是可以的。”,她看了眼孟岁檀虚弱的模样,委婉的提醒。

“不麻烦,应该的,本就是我忘了,还有,我身子也没你想的那么不好。”这话一出,宁离觉得他的脸色更有些不大好看。

而孟岁檀觉得,他本该补偿她,也不希望二人的关系真的如她所说一般毫无瓜葛。

宁离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敷衍的点了点头,再拒绝显得自己肚量小,“那……好。”该说的事情说完了,宁离也没有留的必要了,她看起来并没有要多言关心孟岁檀的样子,站起身来隐蔽的抻了抻脚,还有些痛。

“那……我就先走了,孟大人好生歇息。”她匆匆一行礼,便准备离开。

“好,只是天色晚了,我叫人送你。”宁离闻言摇头,抬起头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客套,“不必,有人在等我。”她没说是谁,但孟岁檀却以为是她的师兄。

言罢,生怕他强留一样微瘸着腿往外走。

“慢着。”病怏怏的男人突然起身,拿着一瓶不知道哪儿来的药瓶塞在了宁离手中,他没解释是什么东西,趁着宁离还懵然时发话。

“怀泉,叫人把宁小娘子扶出去。”孟岁檀闻言没有强留她。

“不必了,也就几步路,”宁离回过身来,捏着瓶子又拒绝他的好意,只是脚崴了,不是脚断了,叫人扶着出去也太惹眼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似乎再见后宁离越发的疏离,拒绝的干脆利索,不想承他一点儿好。

“去叫人。”孟岁檀充耳不闻,仍旧下命令。

宁离拒绝不了,便只好随了他去,离开时连招呼都忘了打,那侍女扶着她的胳膊往府门处龟速移。

怀泉看人走了,便把药端了上来,“主子,该喝药了。”浓黑的药汁散发难闻的气味儿,怀泉不免有些心疼他,明明不必这么复杂,偏偏孟岁檀非要倒行逆施。

君大夫已经被他气得许久没来京城了。

孟岁檀面不改色的仰头饮尽,像是察觉不到苦的样子,喝完药后他的气色更好了些,怀泉时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本以为他答应了婚事,解毒指日可待,直到发现他并没有成婚的心思,怀泉有有些失望。

“喝了这帖药,算算时间大约明日就会好,只是君大夫来信说,下月打算配以扎针……”

“嗯,知道了。”孟岁檀面无表情的应下,继续翻看文书。

“对了,今日老太太和夫人均来过,都被打发走了,主子您病好后还是要去应对一番,免得老太太和夫人担心。”怀泉多嘴了一句。

宁离被引着出了门,只是没想到她在踏入府门的那一刻消息便传遍了阖府,孟令臻迫不及待的带着人拦在了府门前,想教训一番宁离。

宁离看着眼前被团团围住的模样,蹙起了眉头,孟令臻一回忆起那日在重华宫时,她虽不在,却仍旧出尽风头的模样就来气,还阴差阳错害了她兄长,孟令臻更不能放过她了,一听说她还敢踏足孟府,马不停蹄的过来羞辱她。

孟令臻看见她身侧扶着的婢子,柳眉倒竖的呵斥:“扶什么扶,还不赶紧过来。”那婢子只是个三等丫鬟,胆小的紧,被孟令臻一呵斥,吓得手便缩了回来。

宁离神色淡淡,懒得理她,便要绕过孟令臻去离开,谁知被她拦住了脚,“你还敢回来,怎么,后悔离开了?”

“后悔也没用,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闯了这么大的祸,没把你压在祠堂外面传家法是我们家心软,你自己可别不知廉耻的往上贴。”

“话说这副模样不会是被兄长赶出来了吧,也是,毕竟兄长已经决定下聘,马上便要同谢阿姊成婚,可瞧不上你这种倒贴的。”

宁离本欲不想理她,跟孟令臻这种人纠缠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她善恶只凭心,二人梁子结了这么久,大约会随着她的离开而消逝,但如今,她想错了,孟令臻敢这么三番四次的挑衅她无非就是明白她是好欺负的,身后没有靠山,她自认一个指头就能把自己碾死。

“啪”的一声,突如其来的耳光叫众人一惊,这一掌宁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打的她手掌估摸着都肿了,但是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板子一定得打疼了,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孟令臻的侧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了红肿的掌印,宁离还兀自欣赏了一下角度,

孟令臻捂着脸惊愕的看着她,旁边的婢子也被这一幕搞得惊呆了,动都不敢动,而孟令臻目光逐渐愤恨,尖声:“你敢打我。”

“岑夫人两个儿子教养得当,当然也许有他们自己生长的方式,至于你。”宁离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不屑嫌弃的神色,“大约是长的格外歪,确实有岑夫人的风范,我一个孤女没什么教养没什么规矩可言,你倒是比我还更胜一筹,宁离服气。”

她自认自己性子软和,与人相处以和为贵,但这不意味着骨子里的嚣张天性完全被磨灭,这一点要感谢孟岁檀。

在孟令臻张牙舞爪的扑上来前她说:“我刚才才在你兄长那儿告了一状,大约等会儿他便会来找你算账了。”她很会拿捏孟令臻的短处,果然她神情一滞,隐隐露出了不安的神色,但仍旧嘴硬:“你胡说什么,兄长怎么会信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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