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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钰一顿,声音如同风吹过落叶,轻飘飘的:“脸上沾染了墨汁。”

萧枝雪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孟九钰无奈,掏出帕子沾了些壶内的清水,凑了过去给?她擦拭脸颊。

萧枝雪有些不适应,但不大好意思拒绝先生的好意,乖乖的让他擦。

擦完后,孟九钰收回帕子,对她说:“今夜应是有雨,早些回罢。”

萧枝雪起身垂下头?:“是。”

话应的很急,她走回学堂收拾东西再出来时,外面下就起了雨,屋檐下雨声淅淅沥沥,云层聚集在一起,越压越低,湿润水汽裹挟着凉风扑在萧枝雪的脸颊上。

气温骤降,虽已逐渐入了春,但倒春寒总是猝不及防,不多时她的手已冰凉。

一件温暖的大氅兜头?而下,她掀开衣领抬头?,赫然是祝钦饶叉着腰挑眉看她:“怎么样,小?爷我来救你了。”

萧枝雪笑?笑?,锤他一拳,正?中胸膛:“行啊,还没忘了我。”

祝钦饶唠唠叨叨,大意就是再把她忘了,萧大哥爬墙过来揍他一顿,一边说一边给?她系衣领。

然后叉开腿,扎了个马步,在她不解的眼神里拍了拍肩膀:“雨天湿滑,为防污了姑娘的衣裙,小?爷特来当?坐骑,来吧,上座。”

萧枝雪哂笑?,踢他一脚:“去你的,给?我打伞。”

祝钦饶跳起来:“得嘞。”麻利展开油纸伞,竹绿色的伞撑在头?顶,祝钦饶把伞倾斜自己的肩膀露在外面一大片给?萧枝雪遮雨。

二人进入雨幕,转角处段知珩撑着伞怔怔的看着二人离去,臂弯里的大氅沾惹了水意,他垂下头?,看了看,轻轻的擦掉抚平。

雨声渐大,好似雨球般骤溅在伞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段知珩忍下心里忽然升起的烦躁之意。

闭了闭眼,掩下戾气,他转身缓慢的离开。

萧枝雪被祝钦饶送上了马车,她挥挥手,“走了,你也快回去啦。”

祝钦饶拍了拍沾湿了肩膀,摆摆手。

快走到萧府门前?,萧枝雪听着雨声昏昏欲睡,蓦然间熟悉的气息倾袭而来,惊得她睁开眼睛。

段知珩沉默的掖了掖她的大氅,坐在一旁,倾身过去吻了吻她的头?发。

萧枝雪躲避不及,胸中怒意横生,随即推开他,打掉他的爪子,皱着眉语气不好:“谁让你上来的。”

段知珩沉默着,他本就不是会说话的性子,遇到无法说出口的事情时只?能倔强的沉默应对。

他掏出还温热的奶糕,递过去:“御厨新做的,我一直给?你放在怀中,还热着。”

萧枝雪凝神皱眉,原想发怒骂他几句,但是看着他手中的奶糕,对上段知珩小?心翼翼祈求的神色,她想起了在东宫的那些日子。

眼前?段知珩和她地?位对调,而她现在又?和以前?的段知珩有什么区别。

她淡淡抬眼:“谢谢。”

段知珩刚要欣喜,就闻她说:“殿下可知,我自小?肠胃不大好,大夫说牛乳乃禁食之物。”

“所以我从小?到大,都不能喝牛乳。”萧枝雪看着段知珩脸色一寸寸白下去,顿了顿回忆起来:“我记得,殿下第一次给?我乘了一碗牛乳,那时我很高兴。”

“别说了,别说了。”段知珩祈求的看着她。

“我高兴殿下眼里终于?看到我了,虽然殿下不知道我不能喝牛乳,但是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你总会知道的。”

“后来因此我生了病,殿下在做什么?与你的侧妃红烛暖帐?还是在策划着如何利用我的家人。”

萧枝雪表情甚淡,言谈间俱是放下的无所谓,但是到底有没有放下只?有她自己知道。

后悔吗,自然是后悔的,可是都已经重新来过了,说这些实?在没有意义。

她笑?笑?:“殿下,没意义的。”

萧枝雪一句一句往他心上扎,段知珩摇摇头?,眼眶泛红:“有,有的。”

萧枝雪淡笑?不语,转头?望着窗外。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让别的妃嫔侍过寝,尤其是周氏,我承认,利用萧氏是我的错,但是周氏独大,已经到了危及朝廷的地?步,为了百姓,为了社稷,我不得不这么做。”

“这些是我以前?做过的混账事,我不会避之不及,我错在不坦诚,妄图一个人谋划这些,最开始,我只?是想做一个好君主,好儿子,让母后满意,父皇认可。”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接纳了周氏为妃,你父亲替你求亲,其实?我很高兴,只?是没有表露。后来我发现了一些端倪,周氏有异心,我才想到用萧氏来制衡。”

“还好,这一辈子还来得及,我说过我会给?你个交代,但是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弥补和赎罪。”

“我…还爱着你,一日未曾变,只?是从前?的方法不得当?。”

说完他不敢看萧枝雪,怕那副冷淡的,漠不关心的表情刺痛他。

良久,她传来一声轻笑?,她嘴角弯起诡异的笑?容:“这样啊,那好吧,我拭目以待。”

段知珩有些不敢置信,她的意思是…接受了他的赎罪?

外面一声惊雷,昏暗的周围蓦然变亮了一下,照出了萧枝雪无辜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