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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应觉的脑子里,其实冒着一百零八问,事情来的太突然,他除了快速整合思绪,挑最容易变现之事,试探一波,其余想法还没来得及考虑,望着崔闾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闪烁着各种光彩。

毕衡到现在没出来,他在里面那情形,实算不得上宾待遇,就是之前遇到的那身形高壮的“女子”,现在也成了他琢磨的一个突破点。

荆南的土地他还是想要的,既然好好商谈得不到,那就改换个思路逼一逼。

崔闾笑着与其告辞后,也表现的一副忧心忡忡样,尽量表面无惧淡然,但走路回去的背影,却透着焦躁急迫,显一副要回去找人商量的样子来。

两人各自演了一波,表面崔闾这边略处下风。

等回了圣地中心,太上皇已经不知道把毕衡提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自己坐回办公的桌案前,边磨墨边思索,如此也不知过了几刻,身边侍候的鄂四回都来回给他换了三回茶水,秋吉也探头探脑的来了两次,等崔闾终于计定了一环,抬头便看见太上皇好大个个头的,杵在旁边接手了他的磨墨工作。

重新梳洗换过衣的太上皇,眉眼减了刚回来时的杀伐之气,那一眼的望之生寒,恐怕是这些日子以来,钻山过林找人又遇抵抗后,被激出来的血冷魄力,毕竟是个说一不二的杀神,能叫他浪费口舌劝一劝二,再到三劝时便也是拔刀日了。

好在那些避居深山老林里的异族,也不是真的与世隔绝,大宁怎么建的国,开国武皇帝是怎么一路杀上去的,他们是知道的,纵算没料眼前人就是世人嘴里的杀神,但看那充盈在周身的血气,也不敢真的一犟到底,在开出的条件被许诺出八成样时,也就个个点头同意了迁移之举,只破家值万贯,真要搬迁也是需要时间收拾的,如此,太上皇便只留了些许人帮着带路,他则马不停蹄的一趟趟的赶往下一个异族群居点。

月余奔波,总算将荆南各方位转了一圈,基本算是没有遗漏的,便有,等以后深开发后,也自会藏不住的被找出来,这个便无需他操心了。

崔闾揉着眉心,眼神落定在太上皇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攸尔笑道,“爱妾缘何换了衣裳?”

太上皇愣了一下,忽尔也跟着笑了,斜睨向崔闾道,“爱卿这是改了癖好,竟生了椒房之想?”

两人互相瞪着眼,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猛然各自扭了头喷笑。

便是身体都年轻健壮,可到底经历过岁月洗礼,那些年少之思,早都如过了季般的花树,只剩了枝繁叶茂,其实上头是开不出花朵来的,所谓少年人的旖旎之思,在他们现在的这个年纪,跟入了空门的和尚般,不说四大皆空,也是透彻心灵的凡俗情思,早就没有心思想法了。

只到底男人的恶根性,喜欢拿这事嘴嗨,也不知能揶揄到谁,反正就是想打趣一下对方而已。

等笑完了,沉闷气氛也没了,太上皇拉了崔闾起身,把着他的胳膊往外带,边走边道,“我这次在山里弄了不少好东西,除了不好存放的先给你送来的,还有许多耐储存的,刚刚我让他们整了一桌,走走,去吃饭。”

说完还斜眼哼了一声,一副接风宴还要我这个远行归来的人安排整治,你真是太不看重我了的郁闷样。

崔闾伏案久了,肩背有些紧,边走边舒展身体,太上皇便顺手捏上了他肩颈那块,寻着穴位按压了起来,他一个练武之人,手劲本来就大,又不知崔闾后颈处本就敏感怕痒,这一上手摁压之下,直接叫好好走路之人,腿脚打绊,身体软的直接要往地上滑,吓得他赶紧双手插着他两肋,就将人提溜了个满怀。

太上皇:……

恰时乌灵几个捧了洗好的果盘,秋吉现在也不用藏了,跟着鄂四回守在偏厅门口,旁边还有来来回回忙碌的蛊族族民,一双双眼睛齐齐直溜的瞪过来,搅得两人直尴了个大尬。

崔闾一手抚上后颈,找回了力气站直了身体,回手就一肘子击在太上皇肚腹之上,怒斥道,“干嘛偷袭我?拿我当你俘虏呢!”

竟然敢像拎小鸡崽子一样的来拎他。

太上皇捂着肚侧嗷一声,这一下崔闾可没留力,且他也没防备,是受了个实实在在的肘击,麻痒传遍半个身位,又愕然又震惊,看着气哼哼往前走的崔闾,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瞪着眼睛往旁边人冲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摘了。”

吓的所有人赶紧转了眼珠子,望天望地望树甚至数地上的蚂蚁去了。

太上皇这才撵了脚去追崔闾,边走边解释,“我就是想替你按摩一下,放松一下肩颈,没料你后头这样敏感,帷苏,我没拿你练手的意思。”

崔闾骂完人也反应过来了,他那会儿嘴上虽与太上皇说着话,实则思绪还陷在某件事的考量里,没抽离出来,这猛然叫人捏住了命门,打了个错手不及,这才闹了乌龙气,现在人追上来赔罪,明明是好意,搞得好像人家存了调戏一般,没得竟起了生分之意。

看来以后不能嘴嗨,嘴嗨容易想歪。

太上皇悄摸摸伸长了脖子去看崔闾反应,见人好似没说话声音里的那样生气,便再次小声辩解道,“玩笑不当真,当真不玩笑,你要是不喜我这样,那我以后正经些?”

崔闾翻了个白眼,一副胡搅蛮缠样,讥道,“你是想说我小心眼,开不起玩笑?”

太上皇立刻摇头摆手,觑着崔闾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那不是我惹得你,你又借着我发火,我多冤呐!”

两人说着话落了坐,崔闾挑眉看着满桌野味,以及最中间的菌锅子,全是深山老林里不常见的珍贵野生菌,加了蛊族特制的腌肉,满满的炖了一锅子,那浓鲜味更飘了屋顶,谗的守在桌旁边的幺鸡直招呼,“快点快点,我都忍不住了。”

凌嫚站在他旁边,好悬拉住了他,没叫他在人到齐前,把一锅鲜给吞了。

崔闾对着幺鸡还是客气的,前次都托了他的手,将遗失在沙匪手里的部曲尸骸带回来,虽是奉的太上皇令去的,可到底他也是受累奔波了一场,如此,倒对他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把太上皇看的牙直痒,钵大的拳头蠢蠢欲动,就等着幺鸡犯错想给他来一巴掌。

幺鸡多警觉呢,不用嗅就知道太上皇要拿他杀鸡儆猴,一时间异常乖觉,站了个标准的军姿,作请示状,“主上用餐不?”

太上皇:……

凌嫚捂嘴直乐,也跟后头站的笔直,声音脆生生道,“五哥哥请用餐!”

就绝不肯当出气筒的意思,两人现在也是历练出来了,看主上吃憋,比吃大餐还高兴,对着崔闾就眼神崇拜上了,殷勤备致,“崔大人(帷苏哥哥),这锅野菌汤是特意弄来给你补身体的,你多用点,可好吃了。”

崔闾对着这两人是不好像对太上皇般随意的,说是属下仆从之流,可他知道这中间情分上的不同,太上皇与他们是不讲究君臣礼仪的,光每次用餐能叫他们同坐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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