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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额顶被轻缓地碰了一下,气息炽烈又温柔。

青年失神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便是龙的吻。

“真不想放你走。”男人笑起来:“就该把你押在这陪我背书。”

柯丁:“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2-

“父亲!我带着土豆回来了!”

爱伦抹着满头的汗推开门,发现教舍里根本没有人。

隔壁有修士听见了动静,探出半个身子打招呼。

“你忙什么去了?”

“去旁边的忒勒城拖了一车大土豆,感谢我主,那个商人捐的可真不少。”

“你还不知道吧,”修士指了指北边:“有审查官抓到了好几个罪孽之徒,这会儿在准备当众鞭刑呢。”

“这会儿?”爱伦忍着困意道:“大家都不睡了吗?”

“哲罗姆神父大发雷霆,说好久都没这么荒诞的事情了。”修士自己也想去看热闹,但经书还没有装订好:“霍伯特神父肯定也在那,你去吧。”

“……谢谢!”

青年快速穿越小巷和灌木,在窥见火光时脚步越来越快。

圣鸢尾广场的正中央,有三根长柱都绑着罪徒,鞭刑已经进行了好一阵子。

人群簇拥着绕作一圈,周遭篝火均吞吐着滚烫的赤焰。

柯丁本来想更靠近一些,被这股热浪烫得清醒了一些,看向那三个罪人。

哲罗姆神父捧着教经站在高处,有审判官厉声呵斥。

“看看这是什么?酒!这是罪恶!”

“一边饮酒,一边作画,两男一女深夜里共处一室,这更是淫罪!”

另一位审判官把画作示以众人:“他们的画作里没有神,只有可笑的风景,这更是亵渎!”

凌厉的长鞭打下去时,有两个人已经昏死过去,还有一人被麻布堵着嘴,发出痛苦的闷哼。

殷红血液染红他们的长袍,四处可见绽开的皮肉。

柯丁愣在原地,像是刚从龙与星夜的梦境里醒过来。

他可以兑换一场倾盆大雨,可他救不了这三个人的命。

他缓缓看向羔羊般的人群,念头不可控制地冒出来。

你们不愤怒吗。

你们不反抗吗。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

下一秒,审判官振臂高呼:“有罪!!”

更多人如梦初醒,齐声呐喊:“有罪!!!”

“这三个人背叛了我们的神!!他们蔑视教条!!藐视一切!!”

人群里立刻有人高声喊道:“烧死他们——”

“一定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

“有罪!!有罪!!”

哲罗姆神父高高举起那副没有天神存在的风景画,当着众人将它撕作两半。

人们的怒意更加高亢,呐喊声此起彼伏。

“审判他!!审判那个荡//妇!!”

“烧死他们!!魔鬼的罪人!!!”

烈焰炽热到让人喘不过气,可每一个人的长袍都从头顶披到脚踝,绝不肯露出半寸皮肤。

他们被裹得严严实实,绝不肯有半分差错。

爱伦正在发愣,被养父猛然拽到阴影里。

“你回来了?”霍伯特神父第一时间检查他的着装是否得体,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松一口气:“没想到你今晚就能回来,忒勒城附近强盗很多,我在担心你的安全,感谢我主。”

“你不觉得这里太热了吗。”爱伦看向烈焰般的人群:“还是说,这里一直都这么热。”

神父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静默片刻道:“我们该明白这些,也早该习惯这些。”

“我不习惯。”爱伦说:“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习惯。”

没等他们交谈更多,格吉尔主教在牧师们的簇拥下走出来。

哲罗姆神父立刻让出位置,示意人群听从更高层面的引导指示。

老人同样连一丝头发都没有露出来,周身红袍紧紧裹着身体,环绕在肩颈上的金饰宝石均在闪闪发亮。

主教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读教经的第五卷第六章。

“……喜悦与欲望,均是毒蛇缠绕着的苹果。”

“为了来生,我们应当寂静忏悔。”

众人如同唱诗班一般应和道:“我们应当寂静忏悔。”

牧师们身后的人柱涌起烈焰,有绝望嘶吼声被淹没在经词念祷里。

“——为了来生。”

“——为了我们的原罪。”

爱伦站在阴影里,没有开口。

“孩子,回去睡吧。”霍伯特神父把他的兜帽拉紧了些:“你太累了。”

青年道别养父以后,拿积分换了个刺客信条的插件,满城翻墙跳檐地装高音喇叭去了。

系统:“你现在这气鼓鼓的样子像叛逆期高中生。”

“大家都别睡了。”柯丁健步如飞:“五十个?我今天晚上要装八十个!”

装在教堂的石墙里,装在栗树的鸟巢里,装在钟塔的缝隙里,装在所有人都听得到却够不到的地方!

明天就拿银趴黄歌炸死你们这些狗东西!

要多黄有多黄,拿浦西勾八塞满你们的耳朵!

系统道:“很幼稚,但我完全支持。”

柯丁怒道:“他们不幼稚,他们都是有丝分裂出来的,天主摸一下肚子就怀孕了!大家从来就没见过什么勾八不勾八!”

系统:“这里我可以吐槽一下马厩里的某位,但我最好闭嘴。”

“架空文嘛,反正是这么个设定……”

清晨五点,劲爆歌声点燃全城。

这个点,第一缕阳光刚散落大地,人们经历了彻夜审判,还困得没能立刻反应过来。

很快,震耳欲聋的歌词引爆所有人的表情。

“我的天……”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哪里来的声音,天杀的,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爱伦还在干草垛里昏沉睡着,外面的动静堪比兵荒马乱。

“别睡了,”另一个马童焦急道:“快给大人们备马!出大事了!”

爱伦差点被他掀翻过去,慢吞吞地准备着鞍具缰绳,也听见了极其露骨的离奇吟唱。

非常激情,非常直白,自南往北前后交织,堪比银趴大合唱。

马童拼命捂着耳朵:“我可什么都没听见,我已经想吐恶心了,主教今天气得胸口疼,已经去找驱魔师和猎魔人了。”

爱伦抱着满怀的鞍具,老实巴交道:“我听不懂,歌里在唱什么?”

马童本来想解释,满脸晦气道:“这种词汇……亵渎!肮脏!你根本不用知道!”

传教士和审判官都已经乱作一团,听说早上起来脸都没洗就巡城驱魔去了。

与此同时,附近修道院里已经送来几百个晕厥昏倒的可怜女性,嗅盐根本不够用。

修女们心急如焚,不住地为她们念诵教经。

然而不知道是排水管道还是脚底下,这魔鬼的声音根本不绝于耳。

有的女人惨叫一声,直接晕死过去,旁边的丈夫绝望大喊她的名字。

“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活过来!”

连修女都面色苍白地捂着胸口,有人说着话就昏了过去。

“嗅盐!!嗅盐在哪里!!”

柯丁目睹全程,有那么一阵子真以为她们出事了。

“怎么搞得像投放了生化炸//弹一样……”

“半真半假吧,”系统说:“她们得这么表演才能显示自己的贞洁,以及对魔鬼的宁死不从。”

“贞洁?”柯丁问:“听点小黄歌就是人生污点了?”

整座城市直接陷入半瘫痪状态。

小黄歌其实只放了半个小时,然而医疗事故以及自杀事件层出不穷。

虽然这其中没有真正的人员伤亡,大部分市民都进入紧急舞台剧表演状态,配合传教士们的驱魔和圣水缓缓好转。

“我收回我前面的话。”柯丁说:“世界的本质不是巨大的虚无。”

世界的本质,是巨大的癔症。

一个两个全都疯了,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上午五点放了半个小时的小黄歌,下午五点半还有人在教堂痛哭流涕的忏悔。

三个神父都忙得顾不上喝水,负责和其他所有神职人员一起安抚全城惊恐的市民。

也许是主教的授意,朗曼神父把赎罪箱搬到醒目的地方。

无论是穷人还是富人,均是携家带口的过来谢罪,金币叮当乱响的动静一整天都没有停过。

赎罪箱似乎做得不够大,中途朗曼神父命人把满当当的箱子抬回去清理了一遍,傍晚它又满了。

柯丁看着长袍打满补丁的穷苦老人把银币投进箱子里,又看着老人一瘸一拐地回到贫民窟的家里,靠两片黑面包勉强果腹。

“什么想法?”系统说:“玩这么大,效果有点适得其反了。”

“确实,”柯丁说:“一上来剂量推得太大,我看见有三四个人好像直接疯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为了保命,装疯也得装好一阵子。”系统说:“你对于他们来说,和瘟疫之神也差不太多。”

“所以,打算收手吗。”

“怎么会,”柯丁说:“这才刚开始,咱们先从小剂量开始脱敏吧。”

系统:“昂?”

次日清晨,全城市民在深情又饱满的朗读声里醒来。

“牛子。”

“牛——子。”

“□□。”

“奶——子。”

某人在阴暗角落里哐哐翻英文字典,对着变声器真诚朗读。

“私——通。”

“交——配。”

“苟——合。”

“交——媾。”

系统:“你管这叫脱敏疗法吗朋友。”

“行行好吧,昨天装疯的那哥们要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