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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后,外面男人狠厉地踹,门“砰砰”响着,门闩撑不住多久。

兰絮不知锦衣卫党派之别,至少知道一点,秦放晋升得越快,被动到利益的人越多,他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最开始,府外安排了不少锦衣卫,兰絮曾问过秦放,为何不在秦府外安置。

秦放便说:“他们不动母亲和大哥,因为这两位,是我押给皇帝的弱点。”

锦衣卫明面上还是隆光帝的臂膀,内部有纷争派系,是正常,但不能露到隆光帝那儿,否则谁也别想好过。

然而,秦放不愿将兰絮当做获取圣心的筹码。

也是那时,兰絮才知道,哪怕他将江氏的偏心,看得真真切切,却从来不计较,原不是大度,不是不懂,而是不在乎了。

想让隆光帝重用,他必须要有弱点,所以,他有了家人。

而后他再将所得钱财,给江氏和秦秀才,以彰显他们的“重要”。

想明白这点,兰絮每每回想自己暗骂他憨大个,都不由有些好笑,他哪曾憨过,精明得很。

目下,有人要拿她,自然是针对秦放,也是内部出了叛贼。

他们知道她,刻意打杀上门,实在嚣张。

兰絮推着小娟躲到碧纱橱后,嘱咐:“他们大张旗鼓,我反而不会出事,但肯定会杀了你,要躲好。”

她刚绕出来,手上拿着花瓶,那门不堪重负,被踹开了,男人闯了进来,刀刃雪亮,一脸的凶神恶煞,砍掉了门闩。

兰絮:“……”

放弃挣扎可能还好受点,她选择放下花瓶。

果然,那总旗拽住兰絮,用手肘一敲兰絮的后颈。

兰絮晕过去前,叮嘱了系统,系统回:“行,接下来发生啥我给你先盯着。”

那锦衣卫屋内翻找一些女子家的头面和手帕,再扛着她,跳过院墙,去隔壁的邻家的小院子,没一会儿,他又带着打扮好的“兰絮”回来。

而此时,院子外,卫纲奉命看守院子,秦放早猜到有人会动手,调动来护院的人不少,但没想到,对方来明的,也大喇喇穿着锦衣卫的衣裳。

不仅人数更多,还都是认识的兄弟,他们还曾一同饮酒,一同划拳。

卫纲和其中一人的刀打到一起,他不解:“王绍,你居然背叛大人,你知道下场会怎么样吗!”

那王绍说:“上命难违。”

突的,院门打开,只看一总旗拎着绑着双手、双目、嘴里塞着布巾的女子出门。

王绍放弃和卫纲纠缠,他冲上前去,骑上一匹骏马,再把那女子扔到自己马背后,打马离开。

卫纲骂了声,一面安排人快去追,一面安排人去关城门,可是想到王绍一句“上命”,他也知道,这城门关不了,有人把着的。

周遭有人问:“卫大人,要不要报给秦大人?”

卫纲犹豫了一瞬,说:“不报……不对。”

秦放就在京郊皇家猎场,春猎早已开始,作为副指挥使,他需布防巡逻,因受隆光帝器重,他还得打猎,一展身手。

若擅自离场,被隆光帝发现,不好收场。

想着,他也算知道这次这些人的目的了,他们就是要秦放丢下猎场那边,去追他们,以失帝心。

那他不管报不报,总有人报给秦放,届时,主动权反而让给这伙人。

于是卫纲咬牙,说:“得去报,我亲自去!”

……

去岁雪多,却也暖得快,阳春三月,万物翠青生机勃勃,皇家猎场中,宫廷禁卫早就摸排清楚山中的活物,还放了一些豢养的山鹿、灰狐、白兔等。

省得有些骑射不精的皇子公主,一头活物都猎不到。

自然,山中也有猛兽,不过要进入深山,若能猎得,自然风光无限,只怕会把命丢那儿。

然而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秦放骑马奔于密林,衣袖翻飞之间,他举起五石重的弓箭,眯起狭眸,松手。

飞矢势如破竹,扎进一头灰熊的体内,灰熊狂怒追上来,秦放却骑着马,遛它似的跑了小几圈。

若直接去与灰熊搏斗,也不是不行,不过他不想身上白白增加伤痕。

他身上的疤痕太多,兰絮都嫌弃他身上没多少块好皮。

却也不知她怎么数的,只说再多一道,就能凑个九九八十一,足以去西天取经。

秦放不知什么是西天取经,兰絮只说去做和尚,他就懂了,红尘还没逍遥够,他如何当这和尚?

打那以后,他就留心不让自己受伤。

眼看消耗灰熊体力差不多了,秦放再远远补几箭,直中命门,灰熊轰然倒地。

下马检查战利品,秦放倏地一笑,这熊有一张好皮,先给兰絮做一双熊皮靴,否则她一到冬日,就因着脚冷,不愿落地。

还可以在暖手炉外面裹着熊皮,这样摸着手炉,不烫手,又舒适。

熊掌熊胆给她补补身子,否则别没吃他几下,就又总叫苦叫累,恼他一身蛮力过甚,分明也是她娇而不堪折。

真想快些将这头熊弄回去。

也才半日不见,从前何曾有过这种心情,吃蜜似的。

正想着,山林半空,出现一声不大不小的炮声,是秦放与心腹几人的联络办法。

他脸色一沉,出事了。

秦放循着炮声的方位,不多时,他看到了卫纲,他信任卫纲,就把卫纲放在馄饨巷子的院外守着。

而如今,卫纲出现在这儿。

秦放冷声:“说。”

卫纲:“大人,林大人那边的人,出动了几个小队,把夫人劫走了!我等几人没能拦住他们,现在是老三他们在跟。”

刹那,秦放手上浮起纵横的青筋,直接蔓延到手臂上,隐没入袖中。

他听到自己声音平静:“留意位置了吗?”

卫纲:“他们就在京郊,显然这是一个套。”

秦放听到自己冷笑一声,说:“他们既然敢劫持走人,就料定我会去追。”

若不追,怕兰絮会出什么事。

纵然是圈套,他也得跳。

卫纲还想劝说,秦放说:“西南三百步处有一头灰熊,你先拿它去前面,皇帝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看到有老虎,追上去了,其他的布防若出事,你全权处理。”

卫纲张张口,却也很明白,冷兰絮对秦放意味着什么,他道:“是。”

交代完猎场的事,秦放拿走卫纲的报信弹,一踢马腹,往深山去——从这儿离开,既不会有人发觉,还是捷径。

即使路再难走,他也会追上。

……

翻过这座山,有一片农庄田地,农户正在田地做活,骤然听到“嘭”的一声炮响,很是一吓,奇怪地环顾四周。

下一刻,一匹骏马竟从一处山上闯来,这可是陡坡,稍有不慎,连人带马摔得粉身碎骨。

农户大张嘴巴,那马上之人,却引马下山,到道上疾驰而过,一下看不清马上人。

待一人一马走了许久,那农户方感觉到一阵风刮来,随即农户忍不住叨咕一句:“什么人啊,恁地不怕死,不要命了!”

马上之人正是秦放。

闯过人迹罕至的山林,他顺着报信弹的痕迹,找到了骑马的下属,下属道:“大人,王绍就在前面!”

他跑得快,不大能追上影子了。

秦放的马儿也累了,他抽出一把刀,刺了下马屁股,一溜烟追上去。

王绍的马后,女人趴在马背上,她浑身被绑着,身上连着一根绳子到马腹,只能看到熟悉的衣裳和发髻。

柔软的腹部就贴着马背,这般颠簸,定会硌得难受,很是受苦。

他平时都不舍得对她用力!他们怎么敢!

从方才开始到现在,秦放那刻意压制的滔天怒火席卷归来,眸中凝火,却烧得他是越怒越冷静。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于是,边骑边又搭弓,瞄准王绍的斜上方,感知风向后松手,箭破风而来,就擦着王绍的肩膀,扎入他前面的土地。

王绍显然吓一跳的,连人带马一滞,如果不是秦放顾忌马上之人,他毫不怀疑,它会直直刺入他心口。

秦放气沉丹田:“王绍,往日我待你不薄,你现在停下,我还可以饶你不死。”

王绍没有停。

在秦放还在林同知手下时,他们着实以兄弟相称,秦放阔绰,不管是钱财还是功劳,都可以分给众人。

可短短半年,秦放升得太快了,他能爬到那个位置,是有常人所没有的手段,仇家当然不会少。

仇分多样,王绍和他是升米恩斗米仇。

按原计划,他得赶紧让马带着人坠崖,于是抽出刀,扎在马脖颈上,马儿嘶鸣狂怒,左右摆动,王绍做出一个不慎,被甩下马背的样子。

那匹马没了人控制,一个踩空,身子歪了,前方就是山崖。

见状,秦放踩在自己马背上,借力冲过去,试图用力拽住那人的衣服,却只抓到别在腰上的手帕。

他只能看着马带着人,滚落到山崖之下!

秦放双眸一缩,眼睁睁看着人与马消失在视线里。

他额角浮起一道青筋。

这时候,其余下属也追了上来,王绍摔断一条胳膊,双腿倒还没事,本想偷偷地跑,被几人围住。

秦放走来,语气冷静:“那个人不是她,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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