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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科考屡次落榜,却怀着极大的抱负,凭着谋算,成为雍州军里一名小小的谋士,挣扎十年,终于因一计策被上头看重,成为将军男主角沈游的左右臂膀,夙兴夜寐,为他提出不少有用的谋略。

然而,朝廷对日渐强大的雍州十分忌惮,想要收回兵权。

彼时男主沈游羽翼丰满,这一收了得,直接把雍州军逼得打着“清君侧”的名号,一路过关斩将,将刘氏王朝改了个姓。

其后,开启另一个盛世王朝。

而作为一个铁腕开国皇帝,沈游清算起人来也一点都不心软。

秦晋晓在被御史参收受贿赂后,就被剥去官职,按律当斩。

系统唏嘘:“总之十年后,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秦晋晓提前预知自己必凉,选择跑了,现在咱们就过来了。”

晋晓一边查看街边客栈,一边说:“嗯,男主的【人生成就】呢?”

“简单,”系统说,“顺着剧情,他的【人生成就】,就是开辟新王朝。”

当然,这一切都是十年后的事,现如今,男主沈游还只是个带着两个弟弟在流浪的小可怜。

也就是晋晓给炒栗子的那个少年。

等他们到参军的年龄,还得两三年后。

因为原主秦晋晓脚底抹油,跑得太快,一切都还没开始。

系统:“好了,第一步,咱们先进雍州军当参谋吧!”

第二天晨间,天将将大亮,雍州刺史府前已经聚集十二三人。

人数比预想中要少许多,是因为如今打仗,符合年龄的大多数已经参军,能达到年龄要求的,如晋晓这样,还多是各州落榜考生,不像她大老远跑来雍州。

在府兵带领下,众多有心在雍州军谋一份职位的年轻谋士,走入刺史府布置好的考场。

考场正中,从七品上录事参军事李德辉坐着,等众人落座,才挥挥手,让人下发纸张。

先拿到纸张展开的,已经小声讨论起来,好似为考题为难人而不满,李德辉咳嗽两声:“肃静!”

晋晓拿到那份考题,只看上面白纸黑墨地写着:

【近日城内,发现戎狄细作,细作仓皇出逃,雍州军追踪下落,从大皖县到平岚县,再到晓东县,在此失去细作的踪迹,以你所见,该如何寻找细作?寻找到之后,又该如何抓获?】考题里,还很贴心地附上一张雍州地图。

无怪乎其他人觉得为难,第一,他们想要谋求的,是参军,针对的是敌场计谋,而不是这种通断案子,第二,戎狄细作狡诈,毫无规律可循,给的线索又如此少,梦里找到这细作,也比在这里猜简单。

在其他人皱眉思索时,晋晓认真地研究一下地图,她提起笔,刷刷在纸上写下什么。

随后,把纸上倒扣,站起来,对着李德辉一揖。

她这就算考完了。

整个考场里,她是第一个动笔的,也是第一个答完的,引得其他人的注视。

李德辉说:“可以,答完就可以走了。”

后日才出结果,晋晓并不着急。

她离开刺史府,一路朝昨天的街道走过去,又经过那条巷子时,脚步一顿。

系统:“不用看了,沈游和他两个弟弟现在不在。”

晋晓问:“他们在哪里?”

系统:“他们现在在百愿酒楼后厨,偷东西吃。”

沈游会混到这么惨,是一桩冤案所害。

沈游三兄弟本来是富庶人家的子弟,天启三年,沈游四岁,两个双胞胎弟弟也才两岁,沈父被冤枉贿赂,沈家家破人亡,资产被没收。

天启五年,案子被平反,但沈家已经家破人亡,只剩一个嬷嬷带他们三人,沈家的资产说是还回来了,其实沈家只剩下妇孺老幼,这笔钱,就又不知道被谁昧下。

至此,沈家三兄弟开始流浪,一路从江南到雍州,情况要等到沈游参军,才开始好转。

现在他们还是在流浪的状态,饿极了去偷东西吃,也是无可奈何。

入夜,晋晓推开窗户,朝街道看一眼,她住的客房就在半楼梯处窄间,便宜,窗户还很低,手脚利索点是爬得上来的。

百愿酒楼的后院,就在这条街道外。

她就这样支棱着窗户,拿着一本书,一边看一边等。

也没过一会儿,就听到攘攘的声音。

窗外三个瘦黑的小身影,在夜幕下鬼鬼祟祟地跑着,百愿酒楼后院发出不大不小的动静,隐约听到别人叫“抓小偷”,三个身影跑得更着急。

晋晓掂掂手里的石头,往下一丢。

三小被石头吸引,抬起头。

或许是沈游眼尖,认出她就是白天给炒栗子的人,也或许是沈游走投无路,不得已。

总之,他收到这个信号,没多想,拉着自己两个弟弟,把他们拱到窗台,由晋晓拉进去,然后自己再像猴子一样爬上来。

就在他们三个全都躲到晋晓的客房后,百愿的小二已经举着火把,从这条街追过去。

晋晓身上盘缠不多,租的房子也是档次最低的,小而且矮,一时之间,四个人挤在这里,显得尤为逼仄。

沈游漆黑的脸上,只看得到两只明亮的眼睛,他目光闪烁:“你为什么要帮我?”

晋晓在一旁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水:“帮你,自然是与我有关。”

干净的环境让沈游很不自在,晋晓的话也不明所以,他拉着两个弟弟,对她说:“我们走了。”

“等等。”晋晓给出一块小银子。

沈游的两个弟弟眼前一亮——一块碎银,能换好多好多的馒头呢!

沈游也是绷不住,面上一喜。

他刚要接过去的时候,晋晓突然说:“银子不是给你的。”

半大少年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黑着脸:“你什么意思?”

“银子给百愿酒楼,”晋晓慢悠悠地说,“不然,你们会被扭送官府。”

沈游:“你……”

晋晓又说:“等你还完,再来找我。”

沈游:“……”

沈游觉得眼前这个青年,脑子有病。

她给他银子,又不监督他有没有还给百愿酒楼,那他自己拿着银子跑了,她不就束手无策?

再者,他早上观察过了,她刚来雍州境内,要去参加劳什子考试,一个穷酸书生而已,凭什么让兄弟三人找她?

即使脑子转得飞快,沈游还是拿起那小碎银。

他眼睛示意两个弟弟跟他走,其中一个弟弟没忍住,对晋晓说了句:“谢谢公子。”

晋晓颔首,眼睛盯着手上的书籍,没有再理会他们。

隔日一大早,客栈刚开门没多久,店小二打着哈欠,本以为一天最清闲的是这时候,便看录事李德辉带着两三个府兵,匆匆进门。

小二立刻精神起来:“官爷请进请进,什么事劳得动您大费周章大驾光临呀!”

李德辉问:“那个苏州籍的书生,还在这里吗?”

“苏州……”小二记起来,这两天是有一个瘦瘦的苏州籍书生在店里打尖,连忙说,“在呢,不过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李德辉问:“去哪儿?”

店小二挠挠脑袋:“哎哟,记起来了,那书生说去德运书局!”

李德辉拿到这个线索,一路朝德运书局去,结果到德运书局,书局的东家说,书生是来过,买了几本书,就朝百愿酒楼去了。

李德辉带着几人又去酒楼,百愿酒楼的伙计招呼着,说,书生去东边,应当是去买早点了。

东边是集市,有早点,书生合该去那里。

李德辉生得有点胖,跑了这几下,流满头大汗,忙让手下人去东边找。

然而,过了会儿,府兵回来,说是书生是去了东市,不过没耽搁,早就走了。

卖馒头的马大娘说,看到他往客栈的方向去了。

李德辉心里真是焦灼,语气也不好了:“娘的,绕来绕去,白绕!”

他这才匆匆和府兵赶回去。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客栈门口和那模样清俊的书生碰上!

只看那书生,头戴纶巾,着布衣,一身清爽利落,生得面目俊朗,左手拿着两本书,右手还提着一个馒头,好不悠闲自在。

李德辉再看自己,跑了一个早上,汗都流了几斤,里衣都湿透了。

书生看到他,似乎认出他,作揖。

他手一挥,让府兵:“把他给我拦下,拿到刺史府再说。”

书生说:“我自己走。”

李德辉简直新奇了,哪还有平常百姓面对这情况,还能这么淡定?

再一想,书生这般自若,仿佛什么都了然于心,于是口吻也缓和,问:“秦晋晓,我找你去刺史府,你知道是为何事?”

晋晓清楚,直接说:“为戎人细作之事。”

李德辉心里更奇了。

一开始,他怀疑晋晓和戎狄那边有联系,所以才会匆匆忙忙去客栈抓人。

现在,看秦晋晓的模样,好像还真有点本事。

李德辉说:“那就随我们来。”

进到刺史府昨日考场,晋晓的考卷被摆在桌案上,上面只大喇喇地写了一行字:“细作已逃,无需再追。”

李德辉点着桌面,说:“十三人里,只有你做出这副回答,你说说看是为什么?”

晋晓手指点在地图上,声音清凌凌的:

“第一,地图上几个县,位置并非连贯,如星子散落,说明细作逃窜路线不连贯,有可能是模糊视野的把戏。”

“第二,这伙细作十分狡猾,选择暴露踪迹的区域,都是靠近山岭,引诱雍州军耗费更大的精力搜山,自己则可以往闹市去。”

“第三,几天前我进城,遇到大赶集,可城门守兵不足,很是混乱,甚至有乞丐混进城中。”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雍州守兵疏漏。

“因此,其中一伙细作,定早就逃之夭夭。”

李德辉脸色变了又变。

没想到,这个书生观察能力竟然这么强,每一点都被说准。

尤其是第三点,雍州各县素来管理周到,但近来,大部分兵都参加训练去了,遇到大赶集,难免会有疏漏。

虽然那几天,城门已经戒严,但细作混入其中,还是难以筛查。

雍州军里穆将军就说过,细作早跑了,但还是可以以这道题来吸引谋士。

要是谋士能说出一二,那就足以录用。

但是,秦晋晓不止说出一二,还把情况都分析完了,居然能和穆将军一样,思虑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