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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弓起腿,在叶开审视般的目光和等待中,她整个人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嘴角颤抖着一瘪,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对不起小开,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这是叶开第一次看到叶瑾哭。

她是那种再痛也会锁在房间里痛哭失声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出来的人。

叶开靠近她,静了静,在沙发前弓腰,将不住发抖的她轻轻搂进怀里。

“你根本对宁通的业务没兴趣,这两年你一直往三四线跑废寝忘食地拓展业务,为什么?寄给我的书都看了,《加缪手记》,《雕刻时光》,《地球上最后的夜晚》,球拍很好,我用它打过几场比赛,很适合我。”他停顿了一下,听到叶瑾哭到抽噎的动静,“你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要这么倔强?我知道你来清华偷偷看我,那次在阶梯教室上大课,你在窗外,我看到了。”

叶瑾呜咽着摇头。

叶开很浅淡地笑了下,叶瑾没看到,只听到他在耳边说:“我教过你了,做人要想开点,聪明一点。不要又糊涂,又固执。我原谅你,我和又涵哥哥都原谅你。”他说完,后知后觉地闻到叶瑾发间的香水味,嘴唇向下压了压,只是点到即止地吻了吻她的卷发,“别再犯傻了。”

门被轻轻合上,他把起居室留给了叶瑾。他想他的姐姐还是更习惯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哭。

靠着走廊把剩下的半截烟抽完,瞿嘉刚好上来。她欲言又止:“……吵架了?”

叶开站直身体,揽着瞿嘉的肩膀下楼,“嘘。”

瞿嘉眨了眨眼睛,做唇形问:“哭了?”

叶开无辜地抬抬眼神。

瞿嘉忧心忡忡地回头看,叶开温柔地扣着她的后脑让她专注眼前,驾轻就熟地温言哄道:“别看了,看了她明天又要发火。”

把人送到二楼安顿好,还没出卧室门就接到了陈又涵的电话。瞿嘉敏锐非常,从叶开微妙的眼神变化中就猜到了对面是谁。她眼皮一跳,不冷不热地问:“陈又涵?”

叶开当着她的面接起电话。

“又涵哥哥。”

然后看到瞿嘉白眼一翻,无声地骂了个“Jesus”。

“出来见一面。”

“现在?”叶开看了瞿嘉一眼,坦然自若地走到窗前。月白色的纱帘被掀开,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路灯下的飞蛾和喷泉。

“你在哪里?”

“山坡上。”

叶开没忍住笑了下,见瞿嘉凶巴巴地瞪着,不得不欲盖弥彰地低咳一声后才低声说:“马上。”

瞿嘉脸拉得老长:“半夜三更马上什么马上?”

叶开攥着手机,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马上去见男朋友。”

在瞿嘉发火前迅速逃之夭夭,想了想,又后退两步握着门框回身道:“晚安妈妈,睡个好觉。”

并且很善解人意地轻轻带上了门。

瞿嘉脸都扭曲了。还好觉!她能不能睡着都两说!

从别墅正门到雕花庭院门有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叶开慢悠悠地走,继而小跑起来。夜风吹拂起他的黑发。头发长了,卷度褪去,被风扬起好看的弧度。

思源路的山坡长长一道,花枝掩映间坐落着红砖洋楼,是宁市非富即贵的圈子。叶开推开侧门,轮守的安保对他致意,叫他少爷。

深灰色的兰博基尼SUV就停在坡道上。陈又涵倚着引擎盖半坐着,两手插兜,嘴里叼着烟。看见叶开,他伸出手张开怀抱。

叶开一阵风地跑过去,跑进他怀里,把人撞得都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勾着他的脖子,看着像三更半夜跑出来私会小男友的女高中生。

陈又涵取下烟:“想你了,来看看你。”

“不是在酒会上吗?”

“给我塞一堆名片,房都开好了。”

叶开不悦地“嗯?”了一声,眯眼打量他。

陈又涵结结实实地抱着他:“我这么自觉,亲我一口不过分吧?”

叶开凑近他脖颈,闻着他衣领上的香水味。陈又涵没忍住笑,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么检查没用,我教你。”

随即扣着叶开的下巴吻上他。

从酒会出来的人没喝酒,乖乖待在家里的反而带着微醺的醉意。

陈又涵用指腹揉着他的唇瓣,“喝酒了?”

叶开仰着下巴:“一点点。”

他这个姿势和高度太适合接吻,眼神也像是索吻的样子,陈又涵没忍住又重新吻住了他。

夜近半,四下皆静,只有蟋蟀此起彼伏。

他还穿着衬衣,陈又涵夹着烟的手握着他的后腰,一手帮他整理乱了的衣襟,问:“怎么这么晚还没洗澡?”

叶开敷衍道:“……忙着写报告,忘了。”

陈又涵神色认真地看了他几秒:“那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说什么想他了来看他,多半还是放不下心。

叶开没有想好回答,只能耍赖地又去亲他。有钱人住得隐秘又僻静,连看热闹的人都没有。深深地吻着,终于听到了盘山公路上的引擎声。陈又涵这才推开他。

跑车经过,只看到两人暧昧地靠得很近,分同一根快燃烧到尽头的烟。

“不回去了?”耳廓的气息灼热,平静中压抑着喘息。

“不行,学长,”叶开半真半假地回,“妈妈会问。”

他的学长不怀好意,挑眉问道:“二十岁了还有宵禁?改天我得跟瞿嘉商量商量。”

眼前一下子掠过瞿嘉无可奈何又气急败坏的脸。叶开这两天捉弄瞿嘉够多,已经不知道要买什么礼物哄她开心了。

陈又涵又用指腹摸了摸他的脸颊,深邃的眉眼在月光下温柔认真,再一次问:“跟我回家好不好?”

叶开终于招架不住,说好。

引擎点燃,在夜空中如野兽低声轰鸣。车子转下山坡,远处红蓝灯闪烁,是交警执勤。车窗降至底,陈又涵手肘搭着,支着腮,窗外的霓虹灯光花团锦簇都不过沦为了他英俊侧脸的背景。

“在查酒驾。”他懒懒地说。

叶开微怔,以为陈又涵是喝了酒过来的,张了张唇,想开展交通安全教育,便听到陈又涵慢悠悠地补上了后半句:

“警官,我只是和他接了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