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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选驸马一事上,费心费力,怎么肯承认选的不好?驸马肯定选得没错,问题只在?于荣安拧了性子,误以为驸马是?冲着公主来的,不是?冲着她本?人?,这才?对谁都没兴趣。

一切都说通了。

堵在?皇帝心口?的郁气?,已经?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他笑:“你们都是?姑娘家,想来就?是?如此了。”

“臣僭越了。”程丹若俯首,“还请陛下宽宥臣妄测上意。”

揣摩圣意是?薛定谔的罪名,真要不懂上位者的想法,可以直接收拾包袱回?老家种?田去了。

皇帝见她年少,且是?大臣之女,本?不会与?寻常宫人?一般,当做奴婢看待,兼之她今日这番话,解开他心中的疑虑与?气?愤,修复了父女之情,更不会真的怪罪。

“起来吧。”他叫起,又问,“既然你能解出病因,可能药到病除?”

正好,程丹若跪得腿部血脉不畅,站都站不稳,他一说,干脆又跌坐回?去:“微臣不才?,但尽全力。”

“好,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

得到了皇帝的准许,程丹若要做什么事,就?方便得多?。

尤其撷芳宫上下因为翠茎之死,全都兔死狐悲,战战兢兢。大家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荣安公主正常开口?吃饭。

唯一比较棘手的是?奶嬷嬷。

她真心疼爱公主,数次想去恳求皇帝,让他成全公主的心事。所以最初,她听到程丹若的吩咐,并?不同意。

“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父女哪有隔夜仇的。”奶嬷嬷不以为意,“你多?虑了。”

“确实,骨肉之间,打折骨头连着筋。”程丹若先给予肯定,但又道?,“陛下阅人?无数,既然选了韩郎,自是?觉得韩郎更合适,公主年幼,一时想不通,正要嬷嬷与?她分说明白才?好。”

奶嬷嬷不接话。

程丹若不动声色,逐次加码:“昨儿?陛下说,旨意已下,不嫁也得嫁。若公主想不明白,将来夫妻不睦,父女又有隔阂,日子可怎么过?”

奶嬷嬷沉默了会儿?,苦涩道?:“我是?心疼公主,韩郎再好,能好过谢郎吗?”

你们就?不能放过谢玄英那个倒霉蛋吗?

他除了长得美,又做错了什么?

程丹若揉揉额角,正色道?:“公主已经?是?最金尊玉贵的人?了,没有谢郎,她也是?夏朝最尊贵的嫡公主,您说是?不是??”

“是?这个理。”奶嬷嬷连连点头,“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血脉,除却陛下,就?是?咱们公主最尊贵。”

说着,眉眼间自然流露出傲气?。

“我托大,说句实话,景阳宫那边算什么?父亲不过是?个教书匠,哪里比得上先皇后国公之后?而?这全天下的儿?郎,除了世代勋贵的谢郎,谁能配咱们公主?”

程丹若心头倏地一跳,抬起眼睑。

奶嬷嬷毫无所觉,还道?:“许家丫头我也见过,虽也是?个出挑的,却不及公主天生贵气?,终归差一筹!”

程丹若深吸了口?气?,掩去波澜:“我就?问嬷嬷一句话,这夫妻之间,是?面子要紧,还是?里子要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奶嬷嬷的眼神?犀利起来,警觉而?探究。

“若是?要面子,谢郎做夫君,当然羡煞旁人?,但嬷嬷怎么就?不为公主想一想?公主为他吃了多?少苦头?”

程丹若反问,“为他茶饭不思,为他生病受罪,为他与?陛下生疏?我说句难听的话,谢郎多?亏是?男人?,假使是?女子,谁家会娶这样的媳妇?家宅不宁啊。”

这是?奶嬷嬷未曾想过的,一时犹疑。

“再者,谢郎与?公主是?嫡亲的表兄妹,公公婆婆就?是?舅舅、舅母。换做别家,公主不必吃晨昏定省的苦,可谢家……”程丹若号准了脉,不疾不徐地说,“行君臣之礼,难免无情,为人?诟病,行家礼,难道?要公主低头吗?”

奶嬷嬷是?谢皇后的宫女,后来放出去嫁人?,养了孩子后才?回?来做公主的奶母,对婚姻自有体会。

她吃过不少婆婆的亏,也清楚日子过得好不好,不止看表面风光。条件再好的郎君,如果对妻子冷言冷语拳脚相加,那日子也是?苦得拧出汁。

遂软和下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不是?我说的有道?理,是?陛下早就?想着了。”程丹若不动声色,“您想想昨日陛下说过的话,可不是?圣明天子之语?”

奶嬷嬷登时无言。她对程丹若有戒心,并?不深信,然则昨晚上,自己亲耳听到了皇帝的话。

皇帝怎么可能害公主呢?连皇帝都这么说了,事实兴许就?是?如此。

圣明天子,不会出错,错的当然是?她这个深宫嬷嬷。

奶嬷嬷终于服软:“陛下所言甚是?,老奴糊涂了。”

“您是?关心则乱了。”程丹若体贴地为她开脱,又道?,“公主年岁尚小,又长于深宫,可不是?要靠您这样的心腹老人?帮衬?眼下,公主快要出阁,今后不能常在?陛下身边侍奉,若不尽快解开心结,修复父女之情,将来出宫……”

她会心一击:“二公主也有七、八岁了,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呢。”

没有什么比这更灵的了。

奶嬷嬷立时道?:“老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