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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石太监见状,悄悄对帘子后头的小太监挥挥手。

小太监哈腰点头,小跑着去偏厅,和等候的官员们说道:“诸位大人,陛下正忙着呢,您几位再等等吧。”

官员们长吁短叹,只好继续等。

殿内,热腾腾的火力?自金砖下冒出,室内温暖如春。

程丹若有些渴,却不敢表现,谨慎地往下说。

“白明月挟持我上箭楼,我假作密语,让她支开随从,趁她不备,刺中了她,并将她推下楼。”

最高光最显赫的功劳,她却说得?非常简单,“随后,叛军大乱,谢将军命人攻寨强杀,无生教?核心的罗汉军,至此全军覆没。”

皇帝点点头,若有所?思。

虽然奏本里也写了事情?经过,可寥寥数百字,有修饰有套话,还是亲身经历者?的复述,更能?体现细节。

而?程丹若的讲述,也侧面印证了她功劳的可信度。

此前,皇帝虽不至于怀疑功劳作假,却也以为是误打误撞的结果,现在听她重复事情?始末,方知实至名归。

“三郎说,你?后来‘破其妖术’,可有此事?”

程丹若咽口唾沫润喉,才?沙哑道:“回禀陛下,臣听过白明月传教?,她自称十世轮回,世世历劫,倘若只身死,恐怕信众并不干休,还要去寻找她的转世。正好从她房中,搜出了一些机关巧具,臣便当着她们的面演示了一番,戳破她‘法力?无边’的谎言。”

皇帝关切地问:“反响如何?”

“痛哭流涕,心如槁木。”程丹若谨慎地说,“死信无生教?者?不多,多数人是为其‘真空家乡’的愿景所?迷惑,期待与死去的亲人重逢,再续天伦而?已。”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

愚夫愚妇,可恨又可怜。

“那白明月所?生之子,在何处?”他问。

“在寨中,但具体是谁人照顾,臣也不知道。”她说,“白明月行事十分小心,将其子与众孤儿一道抚养,难以辨认。”

皇帝点点头,这个说法与谢玄英所?言一致。

他的疑虑,已经解开大半,但还有一件他关心的事:“太妃之死,你?可有话说?”

奏本里只说太妃病重,忽然过世,乍看似是病死,细品却大有蹊跷。皇帝心知有问题,这才?必须招她一问。

程丹若立即跪倒:“臣死罪。太妃虽沉疴难愈,却未到死期。”

她不说结论?,直接陈述:“那日,臣回到鲁王府中,求见太妃娘娘,欲转达陛下圣谕,护送娘娘上京诊治。太妃娘娘听闻后,感叹‘陛下仁和,屡屡降恩,铭感五内’,随后便不再言语,反而?喝下了长史送来的药,接着便毒发身亡了。

“臣虽欲救之,然则毒为砒霜,无力?回天……”

皇帝问:“当真。”

“臣不敢欺瞒陛下,当时太妃身边伺候的人均在,除却一老嬷嬷撞柱病重,长史自尽,伺候的宫女均随郡主上京,可证实臣所?言非虚。”

程丹若一个字都没说谎,只是,意思已与真相南辕北辙。

先叹厚恩,再喝药,完全就是服毒自尽的意思。

皇帝问:“长史自尽?”

“是的,他在处理完太妃娘娘的丧事后,就在家投缳自缢了。”她没有提长史的家人,估计皇帝也不在意。

果不其然,皇帝心里已经认定太妃自知有罪,服毒自尽,长史作为递药之人也已殉主,便不再关心别人。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否则,太妃是伺候过穆宗的老人,亦是他的长辈,不动?手如鲠在喉,动?手了又有违孝道,左右难办。

如今“病亡”,皇家体面依旧,心头梗刺消失,其余事,皇帝懒得?计较。

程丹若察言观色,道:“微臣救治不力?,望陛下恕罪。”

“罢了,此事也不怪你?。”皇帝配合地宽容大度,“你?此去山东,立功不少?,想让朕怎么赏你??”

有功赏,有错罚,皇帝在这方面从不吝啬。

程丹若立时道:“臣不敢要赏。”

皇帝稀奇:“为何?”

“臣有一事,尚未回禀陛下。”程丹若道,“在鲁王府时,郡主曾命人赐臣白银千两?,这笔钱……”

她伏首:“已经被臣拿去赈济灾民,无法上缴了。”

皇帝哭笑不得?。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坦白自己受贿的人,还以为要上缴?

更有趣的是——

“赈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