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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比谢玄英晚一天进府衙。

交接未完成前, 常知府的家眷还住在后宅,她便带人住进了客栈。

可第二天, 田北就?带人过来, 说常知府上午就?带着小妾和仆人走了,准备接他们入衙。

程丹若很意外,进衙门后都来不及参观, 好奇地追问谢玄英:“发?生?了什么?”

谢玄英高度概括:“有人告密, 有人坦白。”

告密的是户房的官吏,和户部一样, 这是主管财政的衙门, 说去年其实收上来了一笔税粮, 但知府谎报灾情, 等朝廷免掉税收后, 就?把粮食卖了,钱塞进自?己的腰包。

坦白的是常知府。

他和谢玄英说,自?己转移了本属于府衙的一批木料, 大约价值二百两, 因为实在是太穷了,穷得他衣服都穿了三年。现在后悔, 非常后悔,愿意把这匹意外之财献给他,自?己只希望能安稳卸任。

谢玄英道:“先前田南进城打听过, 此人只是无能,倒不曾做伤天害理?的事。算算账目,他身上所剩之财不多了, 全让他吐出来,怕是要鱼死网破, 不如就?让他吐出一些?,随其离去。”

“也好。”程丹若没?意见?。

清官少?见?,遇到的贪官只要不是贪得过分,没?有给上一任留下大亏空,基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府衙里留下的这些?人,肯定也贪,人人贪,但如何用,还要斟酌后再说。

当?然,比起人事任命,她更?重要的任务是安顿几百号人。

行政后勤的工作也不容易做。

她将丫鬟仆妇的安顿交给林妈妈,自?己和谢玄英的日常生?活用品交给梅韵、玛瑙和喜鹊,自?己则找来林管事,也就?是林妈妈的丈夫,让他仔细安排护卫。

“今日就?让一部分在寅宾馆住下,其他人暂且住在客栈。明天一早,你到附近去租房子,离府衙近些?,寻几个干净结实的房舍,要有井有灶台,安排妥了,再叫大家搬过去,不能叫人受委屈。”

林管事应下。

程丹若又亲自?去膳馆的厨房,看厨娘在灶台上忙活,便问:“都做些?什么?”

“面条……”衙门食堂的厨娘是本地人,自?然也擅长?做面食。

案台上是各种面粉,揉搓成面条或是馒头,还调了一大碗肉菜馅,应该是打算做油炸糕。

“今天已经晚了,只做面和炸油糕,多准备几种肉浇头,再熬点小米汤就?好。对?了,醋不要直接倒进去,不一定吃得惯。”

厨娘赶忙答应:“欸!多谢贵人体谅。”

吃住都关照完毕,她才回屋,打量这今后三年的宿舍。

和靖海侯府的布局不同,府衙前面办公,后面居住,作为家眷,能住的地方并不在中轴线上。

进仪门后,从南到北,分别是大堂、二堂、三堂,大堂是升堂之处,多用于刑事案件,二堂则是休憩和处理?民?事案件的地方,再后面是三堂,作用等于一般人家的正屋,用以私下见?客之处。

三堂后面就?是花园,没?有后宅,后宅只在三堂两边的东西花厅。

一般而言,东花厅是女眷,西花厅是子女。

程丹若自?然是住东花厅的三间屋里,看过西花厅后,觉得稍微小一点,便将其一分为二,坐北朝南的正屋当?库房和她的实验室,旁边的两间厢房给丫鬟住。

加上东花厅的两间厢房,丫鬟和林妈妈就?住的很宽敞了。

今日已晚,西花厅不收拾,只将东花厅的三间屋整理?妥当?,勉强能住下。

玛瑙点上蜡烛,手护着火焰,和她回禀:“按照夫人的吩咐,林妈妈带喜鹊、竹篱住在了西花厅,这边是我和梅韵姐姐、竹枝伺候着。”

“今天先住下,有什么缺漏的,明天叫人上街去买。”

程丹若说着,拿起筷子吃面。

竹枝提了热水过来,问:“夫人可要沐浴?”

“明天再说。”

梅韵打开箱笼,将她和谢玄英的衣物?拿出来挂在衣架上,四下寻找:“熨斗放哪儿了?”

“在那边的箱子里。”玛瑙急急忙忙去找。

程丹若抓紧吃面,三下五除二吃掉,道:“炉子、水壶、熨斗都放这,我一会儿自?己熨,你们也别忙活了,快去吃饭,早些?休息。”

玛瑙等人犹豫片时,见?她态度坚决,也知晓她是真心体谅,感激着应了。

谢玄英回来时,见?到的就?是她一个人在洗漱。

“你也太宠她们了。”他蹙眉。

“她们年纪和我也差不多,我命不好,也就?是这样。”程丹若泼掉残水,“你吃过没?有?”

谢玄英点点头。

她便给他倒了半盆热水:“过来洗脸。你早点休息。”

日常洗漱,谢玄英还能自?理?,将布巾放水里浸湿,捂在脸上片刻才擦拭,然则犹觉不足,干脆脱衣裳擦身。

屋里只有一盏灯,暗极了,程丹若移近蜡烛,再给他添了半盆水,顺手把面脂找出来。

转头,看见?水沿着他脊背的肌肉滑下,蜿蜒滴落。

程丹若:“……”

她把蜡烛拿远点。

谢玄英擦完全身,总算消除了风尘仆仆的燥意,再一看布巾,果然有不少?尘土的颜色,嫌恶地皱眉。

要不是丹娘发?话让她们歇了,他肯定是要沐浴再睡。

现在只能对?付一晚。

“我好了。”他坐到床沿,“歇吧。”

程丹若却用火钳夹出炉子里的炭,放到熨斗上,喝口水,均匀地喷开:“我熨下衣服,你睡吧。”

谢玄英不由看向她。

昏暗的烛光下,她将他的官袍摊平,用湿布裹住柄,小心地烫平褶皱。蜡烛淌下热泪,焰光蒙蒙,她的衣袂毛漠漠的,像是古画里的仕女。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纤瘦的背影,心脏一下变得柔软,好似一团刚摘下来的棉花,轻盈又蓬乱。

半晌,才道:“怎么亲自?做这个?很晚了,睡吧。”

程丹若道:“快好了,你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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