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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是私事。

“清臣,这是我?在普安县衙搜出来的。”冯少俊将一?个包袱交给他,表情有些凝重?,“你先看看。”

谢玄英还?以为是搜出了龙袍,蹙眉打?开,却发现是个木偶人。

巴掌大小,写?着?他的名字,并绘有诡异图纹,躯干上钉着?根长钉。

“是巫蛊。”冯少俊神色复杂,“白?伽是白?山部的祭祀,我?问过当?地苗人,她确实身俱法力,当?时她被我?捅了一?刀,却还?能若无?其事地自焚……”

顿了一?顿,又道,“尤其它身上的伤口,和?你一?模一?样。”

谢玄英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钉子扎在偶人的胸腹,位置与他受伤的地方仿佛,着?实不祥。

“多谢。”谢玄英提笔,将偶人四肢的花纹一?模一?样描绘了下来,这才将木偶丢入火盆,看着?它烧成灰烬。

他松口气,冯少俊也松了口气。

空气安静了片刻,一?片片灰烬在火光中起伏,随后静默。

少顷,冯少俊以刻意轻松的语气,说起了第二件事。

献俘阙下。

“此番你立下大功,总要让京中都知晓才好。”冯少俊建议,“也好让人看看你的本事。”

谢玄英却未立即答应。

他知道皇帝一?定喜欢献俘礼,能彰显天子威严,天朝仁德,但这么多人千里迢迢押送到京城,劳民伤财,还?浪费人力。

“依我?见,送是要送的。”谢玄英斟酌道,“但人不必多,还?有,我?伤势还?未痊愈,得劳烦你走?一?趟。”

“这话就外道了。”冯少俊亦有傲气,他虽然?被俘数月,可最后重?伤白?伽,也算讨回脸面,做不出抢人风头的事。

谢玄英却说:“不是让你,是真的走?不开。”

他叹气,“我?骨伤未愈,经不起颠簸,你嫂子是绝不会同意的,再者,她的病也没好,我?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贵州,献俘不过是面上风光些,又不碍着?功劳,你莫要多心。”

仿佛为了佐证他的话,屋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冯少俊一?时迟疑。

“左右你得回京城一?趟。”谢玄英道,“你的眼睛被烟熏出了白?翳,这里的大夫怕是没本事替你看好,你回京城找太医试试。我?记得常御医有一?门金针拔翳的绝活,你请他看看,可别再拖了。”

程丹若的病情减轻后,就替冯少俊看过眼睛,可眼科精细,她技术有限,不敢下针,建议他尽快回京治疗。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矫情。

冯少俊点了点头,慎重?道:“多谢,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不必如此。”谢玄英见他眼睛依旧通红,不由道,“奏疏来回也要些日子,你这段时日辛苦得很,不妨回家休整一?二。”

“你说得对?。”冯少俊深深叹了口气。

在外征战大半年,怎会不想?念家中高床软枕?哪怕是素来不合的张氏,终归是他的妻子,不像阿曼,从头到尾不过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个孩子。

孩子……冯少俊想?起他刺伤白?伽的那刻,她下意识地抚住了腹部。

她已经怀孕了吧。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还?有孩子的母亲。

“子彦?”谢玄英关切地看着?他。

冯少俊摇摇头:“无?事。”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谢玄英写?了奏疏上呈朝廷,又将黑劳和?白?伽的尸骨交由梁太监,由他带回京城复命。

至于俘虏,反正隔段时间才走?,程丹若不客气地借走?了。

修路、修城墙、修驿站。

春天到了,百姓忙着?农耕,正愁没人干活呢,俘虏正好顶上,能多干一?个月都是赚的。

她十分高兴,病都好了一?些,至少晚上不会咳醒了。

谢玄英大为安慰,和?她说:“你既然?好些,咱们就回贵州城去?,不管什么事,到底是贵阳方便。”

程丹若原本想?去?普安,亲自考察一?下是否适合茶叶种植,可不敢拿身体冒险,遂同意:“也好。”

两人收拾东西,慢慢往回走?。

风和?日丽,野花缤纷。

到了安顺,先停留两日,程丹若引荐了齐通判和?清平学子。

谢玄英见过他们,让齐通判暂代知府之职,又勉力了学生们几句,尽职尽责地替妻子背书。

安排完诸事,捎上金家父女和?赤韶,他们夫妇二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

金仕达住在前院的厢房,金爱和?赤韶继续当?室友,安顿在西厢,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两个小姑娘不是亲生的,谢玄英进进出出不方便。

程丹若思忖着?,反正冯少俊回京,张佩娘肯定也会走?,不如租下隔壁,遂派喜鹊去?问。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张佩娘的母亲不知何时到了这里,已经住了两天了。

再一?打?听,冯少俊回家那天,隔壁曾经爆发出剧烈的争执声。

程丹若有点吃惊:“知道是为什么吗?”

喜鹊出嫁后,出门方便许多,和?张家的仆妇也颇有交情,犹豫下道:“夫人常在安顺,兴许不知晓,冯四奶奶平日喜欢去?云升寺上香。”

程丹若:“所以?”

“不少书生学子也会在寺中读书。”喜鹊委婉道。

程丹若:“……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