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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荔枝到劫银, 再到禁矿,事件的发展看得?程丹若大为感慨。

私底下?, 她和谢玄英也在讨论这个。

“禁矿好?不好??”大热天的, 两人窝在新宅的东院,一面乘凉,一面吃瓜。程丹若怀抱半个浑圆的西瓜, 拿勺子挖着吃。

谢玄英道:“蔡子义是闽人。”

程丹若好?奇:“治理家乡?”

“难说。”劫银案捅出来后, 大家都在关注,谢玄英因此打探到不少信息, “你?对闽地了解多少?”

她思索:“海港多, 丘陵密布, 耕田少。”

“差不多。”谢玄英道, “早年间海上太平, 闽地多海商,可自从倭寇猖獗,肆虐沿海, 出海的人就少了很多, 好?在矿坑密布,许多人家自此发家, 朝中?闽人多是自闽北闽东。”

程丹若摸不准古人的观念:“什么意思?”

他也拿了个银勺,铲入瓜中?一转。

一块椭圆的红色瓜瓤便出来了。

“不错。”谢玄英如是点评。他这等?膏粱子弟,有?现代人的毛病, 吃甜的要甜到恰到好?处,甘甜而?非齁甜。

背后的树上,蝉鸣阵阵。

他慢慢道:“禁矿有?益民生不假, 就怕落不到实?处,成了地方豪强的私矿, 更有?甚者,白银流入海上。”

程丹若拧起眉梢。

国内的银矿其实?不多,如今市面上流通的白银,不少是自外国流入。福建本就是海贸兴盛之?地,如果与外国商人交易,白银外流在所难免。

“别想了。”谢玄英比她想得?开,“矿税繁重,很多矿脉断绝却还要赋税,必然摊派至百姓,禁矿不税,肯定是好?事。”

程丹若也不为难自己,转回到原本的话题:“所以,张太太试探许太太,就是想知道许尚书是否提前知情?”

大米小米扒住榻,她随手将吃剩的瓜皮剖开,递给它们玩。

“不过是一桩劫银案……”她琢磨,“这真的只是劫银案吗?”

谢玄英起身,慢条斯理地净手:“哪有?这么巧,贡品和商船多是前后脚,结果贡品到了,商船烧了?”

历来贡品都有?损耗,有?的是真的坏了,有?的就是提前进了别人的腰包。但荔枝和鲥鱼一样,真的容易坏,所以,商船肯定会跟着贡船,万一有?需要,太监身上也能拔毛。

结果贡品没出问题,商船没了,明?眼人看了谁不嘀咕?

他倒了碗酸梅汤,没忘记给程丹若的银杯中?续一些。

地上的蚊香升起袅袅青烟。

“故意烧的?”程丹若摇晃团扇,猜测道,“上下?串联隐瞒啊?”

谢玄英:“不知道。”

她白眼:“那?你?说点知道的?”

他想一想:“无论怎样,公然劫银目无朝廷,陛下?必然要求整顿福建兵马,这是个机会。”

程丹若脑子转得?也快,马上明?白:“你?们家?”

他们俩的根基在西南之?地,离福建太远,福建这样多水的地方,还是水军比较有?前途。

这正好?是谢家的老?本行?,靖海侯估计会伸伸手。

“我在兵部任职,父亲再做安排,终归有?些显眼了。”谢玄英思索,“武选的任命还没下?来……福建卫的空缺不少啊。”

倭寇侵犯多的地方,空缺也多。

这是塞人的好?机会。

程丹若:“玉娘?”

不直接伸手,间接安排的话,就是姻亲了,谢家正好?有?待嫁的姑娘,还有?三。其中?最合适的莫过于谢二的亲外甥女,阮玉娘。

谢七娘次之?。

谢玄英问她:“你?怎么想?”

“玉娘嫁过去合适吗?”程丹若问,“她不是你?大姐的嫡女?”

谢萍娘是靖海侯的嫡长女,当初不知什么缘故,靖海侯没把她嫁给勋贵,反倒嫁进了书香门第。

文官显赫的时?候,那?是真的显赫,阁老?首辅能定天下?。但子孙一旦不成器,考不中?进士,就要退出顶尖圈层,蛰伏以待。

不过,阮大爷是举人时?就被靖海侯看中?,如今已经是参议,前途无量。

他的嫡长女嫁给一个副千户,好?像有?点配不上。

反倒是谢七娘,谢家二房的嫡孙女,但是最小的一个,二房也无人做官,胜在底子厚,嫁妆也多,扶持后起之?秀正合适。

“多半是七娘,玉娘毕竟要看阮家的意思。”谢玄英道,“就看二伯母同?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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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银案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在炎炎夏日给了百官一个谈资。

但福建太远了,“区区”一桩劫银案,无论背后藏着什么样的勾连,京官们都管不到,也没法管。

不是不想,心有?余而?力不足。

甚至连皇帝猜到了有?猫腻,也是一样的结果。

这次是御史捅出来了,没捅出来呢?地方说矿脉断绝,朝廷还能派人去矿里看看还有?没有?银子?

肯定轻描淡写地放过了。

而?比起事件本身,显然与自家相关的事情更要紧。

别以为朝廷命官一天到晚都是忙大事、要事。人有?生老?病死,就有?人际往来,在古代,人脉四舍五入等?同?于升官。

一般来说,血缘关系最亲密最可靠,其次是师生、姻亲,接着是同?乡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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