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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习一下,武库司有以下几?个岗位:两个正五品郎中(大领导),两个从五品员外郎(副领导),两个正六品主事(小领导),总计六人。

朱郎中是廖侍郎的人,也是曹次辅的人,牢牢把控住了?武库司的大权。

此人很快就到,且早有准备,神色自如:“大人有何吩咐?”

“前两日我查火器库时?,就提醒过?你,给我一个交代。”谢玄英道,“你想好了?没有?”

他突击检查火器库,发现里面的火药全都是面粉,火炮的炮管生锈腐坏,压根派补上用场。

当时?他没有发作,只是对匆忙赶来的朱郎中说:“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

随后便离去了?。

朱郎中自诩明白他的意思,闻言立即自袖中掏出?银票,低声道:“谢大人,不是下官怠慢,实在是……”他为难地瞥了?眼廖侍郎的屋子,“下官也不得不从。”

谢玄英冷冷道:“是吗?”

“这?是一点心意。”朱郎中推过?银票,“下官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有同样的事发生。”

谢玄英道:“你当我是什么人?”

朱郎中却以为他是不满意,暗暗叫苦:谁让你来得晚呢?咱们也不是每个月都能捞一笔,去年?的补给你还?不够吗?

果然,越是上头的人,越贪心。

他咬咬牙,又掏出?两张银票,低声下气:“大人,都在这?了?……”

“你要知?道,”谢玄英慢条斯理地说,“这?是陛下让查的,我帮你摆平了?,谁帮我摆平?”

他放下茶盏,淡淡道:“钱你拿回去吧,我怕烧了?自个儿。”

不收钱可比多要钱严重多了?。

朱郎中有点慌,也有点不相信,试探道:“前年?也查过?一回。”

“那你就去拜前年?的佛。”谢玄英端茶送客。

朱郎中额头冒汗,感觉卷入了?两位侍郎的明争暗斗,这?可是哪边都得罪不起。

他苦着脸,哪里敢真的把钱拿回去,连声道:“不敢不敢。”

谢玄英却没再?理他。

朱郎中只好退下了?。

谢玄英瞟了?眼窗外的庭院,果不其?然,朱郎中退下后没多久,又进了?对面廖侍郎的屋子。

谢玄英喝了?半杯茶,把银票压到账簿下面,继续喊人:“叫胡郎中过?来。”

胡郎中就是武库司的另一位郎中。

他也被谢玄英逮个正着,箭库中的箭矢居然是竹木做的,他用力一捏就碎了?,弓的石力也不对。

也是胡郎中倒霉,他做得比朱郎中高明些,外观上看?不大出?来。可谢玄英自己是武将,对戎器不是一般得了?解,上手就知?道不对劲。

遂栽了?。

“大人。”胡郎中很谦卑,诚惶诚恐。

谢玄英问:“东西都补上没有?”

“补了?五成。”胡郎中小声道,“实在赶不及。”

“蠢货。”谢玄英淡淡道,“你当这?次也是能随便糊弄过?去的吗?”

胡郎中胆子小,闻言不由绷紧心神:“大人的意思是……”

“把东西补齐全。”他道,“你和老朱只能留一个,你说廖公会不会保你?”

胡郎中的后背瞬间湿了?。他也知?道,这?回是陛下发话让查,平日也就罢了?,这?回兵部肯定?要推出?一个替死鬼。

他是怎么都比不上老朱的。

老朱贪得多,送的也多,他胆儿小,拿得少,弓箭也不如火器利润丰厚,只有例行的孝敬。

“东西补上。”谢玄英面无表情?,“补得齐我就当没这?事,补不齐,你自己看?着办。”

话说到这?份上,胡郎中也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硬着头皮应下了?。

中午,谢玄英出?门吃饭。

廖侍郎整整衣冠,拐进衙门不远处的一处茶馆,在雅间见到了?用饭的曹次辅。

“恩师。”他毕恭毕敬地行礼。

是的,谁也不知?道,曹次辅是廖侍郎的老师。不是座师,廖侍郎的座师已经致仕去世了?,曹次辅是他当初乡试的主考官。

彼时?,曹次辅在翰林院镀金,被外派到地方当考官。考前他自然是不认识廖侍郎的,但中举后,新举人上门拜见,也就认识了?。

廖侍郎会做人,读书不错,遂多有照拂。

又很多年?,廖侍郎中了?进士,两人并无多少明面的来往,可私底下,廖侍郎已经早早投向曹次辅。

这?么多年?,曹次辅在内阁屹立不倒,廖侍郎也水涨船高,混成了?曹次辅的嫡系人马。

“士勇来了?,坐。”曹次辅言简意赅。

廖侍郎坐了?圆凳。

曹次辅道:“清臣查得怎么样了??”

“老朱、老胡都被他逮住了?。”廖侍郎道,“他精明得很,夜里趁他们换库,抓了?一个正着。”

武库司应付检查有一套老办法,今天检查甲库,就把其?他库的东西拉过?去,明天检查乙库,当晚就把甲库的原样搬去,换皮不换骨。

当然,做官的都精明,通常不会按照次序查,这?时?就要买通他们身边的人,提前通风报信。

谢玄英身边的姚大拿了?不少钱,给的却是假消息。

而且他有护卫,直接兵分三路堵人,一晚上就堵住好几?个库房,搬救兵都没来得及。

“你小看?了?清臣。”曹次辅平静道,“他十?四?岁就在宫里当值了?,你那会儿中童生没有?别以为他年?轻就好糊弄。”

廖侍郎惭愧:“学生大意了?,那这?次……”

“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学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