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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御史也未推脱:“下?官立即遣人去办。”

段春熙问:“你预备从何着手?”

伍御史不傻,谨慎地说:“谣言四起,还是要尽快逮捕煽动民心之?辈,以堵悠悠众口。”

段春熙摇头:“错了?。”

伍御史挑眉道:“何错之?有?”

段春熙心里暗骂文官清傲,面上却平静道:“大肆逮捕百姓,无疑雪上加霜。先缉捕游方野僧、道士和江湖术士,同时查封茶楼酒肆、勾栏曲园,将杂戏说书人尽数羁押。”

他看了?伍御史一眼,“若有人问,就说妖人做法,我等?是在缉拿妖党。”

伍御史腹中暗道锦衣卫狠辣,脸上却表示赞同:“也罢,就这样吧。”

他不负责具体事项,直接叫来五城兵马司的五个指挥,将事情?吩咐下?去,就按照段春熙说的办。

五城兵马司中东南西北一共五个,可以理解为五个派出所,一个管两坊,坊就是街道。

他们接收到命令,得知锦衣卫主理,明白非同小可,不敢敷衍,连忙召集司中的差役胥吏,让他们到街上抓人。

有名有姓的道观寺庙不好随意上门抓人,街上的野僧野道就无所谓了?。

朝廷规定?,出家人需要度牒,可僧、道录司下?发的度牒不多,大部?分出家人其实是没有证件的。

掏不出证件,如狼似虎的差役哪会放过,立马押走,关进大牢审问。

他们一路沿街抓人,声势浩大,立马惹来百姓的指指点点。

“怎么?回事?”

“犯什么?事了??”

“人家不过喝杯茶,为何抓人?他是什么?通缉要饭不成?”

差役们就按照上头人说的,大声威胁:“我等?捉拿妖党!你为他说话,难道也是妖党不成?”

路人马上不说话了?。

类似的场景持续了?两天,可僧人道士能有什么?油水?抓了?几十个也没压榨出多少?钱财。

自然而然的,轮到茶楼酒肆倒霉了?。

天才刚亮,一队队差役凶神恶煞地冲进茶楼,推开塞钱的掌柜,凶恶地说:“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跑。”

众人哗然,纷纷抗议:“这是做什么??”

“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是犯了?什么?罪,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我等?是客人,关我们什么?事?”

差役冷笑,耀武扬威:“捉拿妖党!谁敢反抗?通通抓起来!”

开茶楼酒肆的都是本地人,有家有业,怎肯束手就擒?或是搬出后?台,或是塞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总之?就是不能查封,更没道理抓人。

差役也不是真的想抓人。

妖党什么?东西?关他们什么?事?

既然塞了?钱,又是哪位大人的亲戚门人,当然高抬贵手,没有查封,要是塞的银子够多,还奉送个消息。

“京城不是黑眚作怪?这是妖人做法,我们已经捉拿了?多个妖僧、妖道,算你识相,不妨告诉你,破财消灾,敢反抗的……呵,知不知道谁在查这事?那可是锦衣卫!”

一番威胁恫吓,顺利地又拿到个沉甸甸的荷包。

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捞了?个大的。

但?事情?结束了?吗?显然没有。

锦衣卫也在抓人。

他们把所有声称遇见妖气的人家都查访了?一遍,首先和大夫确认,有没有真的生病,有,就上门“请”人去衙门问话,把事情?前后?都交代?一遍。

天子脚下?,只要肯砸人力,调查这些事还是不难的。

锦衣卫很快寻到了?死了?闲汉的地主家,抓了?地主和婢女。

地主吓得要死,这可是锦衣卫!问什么?说什么?。

运气不错,他们立马问出了?一件事——黑眚的说法,正是从地主请的道士口中传出来的。

地主说:“这两人是我在茶馆里碰见的,当时他们俩给人算命,看着挺准,我以为他们很有本事,想着家里刚好遇到件晦气事,就请了?他们到家里作法。”

茶楼和客栈的老板伙计佐证了?地主的说法,这一僧一道刚到京城不久,因没有度牒,不好挂单,就聚居在客栈,因此得以相识。

锦衣卫调查得知,僧人叫大观,四十三岁,自称是安徽某寺庙的僧人,父母妻儿?都过世了?,孤苦伶仃,这才出家为僧。

因路上不慎弄丢了?度牒,无法挂单,只好一边化缘一边修行,主要业务是替人念经,尤其是遇见白事,上门了?主人多半不会驱赶。

他就糊弄糊弄念念经,说说好话,就能混口饭吃。

道人叫无怨,三十八岁,四川人,家里穷吃不起饭,就把他舍给了?一个老道人当徒弟。老道人带他游街串巷,既给人算命,也帮人治病,就是没有编制。

前些年,老道人死了?,无怨就打算去北方看看,因此上京。

比起业务不熟练,驱邪只知道黑狗血和念经的大观,无怨“专业”很多。

是他说这种情?况是“黑眚”。

“老道在四川湖南一带,也见过类似的事,多是半夜在水边行走,忽闻妖风扫过周身,当时骤惊,驱却驱不走,抓也抓不到,第二天浑身红肿,痛不可言。我们都说这是水里的妖物作祟,人挡了?他的道,他自然要伤你。”

道士振振有词,并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

可惜,别?人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