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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僻的院落迎来又一日的死亡。

但今天?,已经没有哀嚎与惨叫了。犯罪的宫人被关押了两?三天?,这几天?里?,他们忍饥挨饿,力气?早已流逝。

虽然还?有求生的渴望,却也觉得给个痛快也不错,省得在受罪吃苦。

身强体壮的宦官走进屋,两?人一组,拖起委顿在地的宫人,将她们拖到梁下。勒死过上百人的白绫发黄发臭,地砖上还?有隐约的水迹,在高?温下蒸腾发散,尿骚气?冲人。

宦官熟练地将她们挂到布圈里?,一个抱腿一个套绳,然后手一松,一条人命就交代了。

如?此绞死了三十余人,日头渐渐升高?。

宦官们正准备绞杀下一批,忽然见潘宫正推门而入,立即叫停:“等等。”

宦官面?面?相觑,重重叹了口气?:“宫正何必令我等为难?”

他们也不想杀这么多人,可皇帝的命令摆在那里?,他们不想自?己被吊死,就只能吊死别?人。

“我不为难你们。”潘宫正徐徐吐出口气?,“宁国夫人清早进宫,说已经知道妖术何来,恳请陛下开恩,陛下已经准了。”

空气?骤然一静。

足足过了半柱香,才听见被捆押的宫人内侍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

死里?逃生的宫人哭天?抢地,劫后余生,刚咽气?的尸体堆在墙角,身子却在夏日慢慢冷却,冰冷如?铁。

顷刻间,生与死的界限无限分明了。

潘宫正面?露怜悯,却道:“内侍那边,应当?也有人去了,你们……也先回去吧。”

不错,即便是为宫人行刑的宦官,也有相熟的兄弟被牵连,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在等死。

他们也露出了又哭又笑的表情,眼底却是深深的迷惘。

宁国夫人怎么才来呢?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闹得沸沸扬扬的妖术……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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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昨天?晚上才破解妖术之谜。

事情是这样的,这是她出去捉妖的第五天?,前面?几日都是无功而返。

今天?也不曾例外。

虽说是月黑风高?的阴天?,月光黯淡近无,整座京城都好像化在浓黑的墨汁里?。没有一丝风,天?闷热得难受。

程丹若扩大了搜寻范围,也换了平日陌生的街道走。

路上遇见黄鼠狼、一群老鼠、几只野狗、呜咽的风声、摇晃的鬼火。

鬼火被证实是两?只野猫。

“哪有鬼?哪有妖?”她已经听说了宫里?的动?静,毕竟静乐堂在城北,北安门运尸出来,肯定会经过谢家的门。

每天?好几辆车的尸体推过家门口,想不知道也难。

“有本事出来我瞧瞧。”她火冒三丈,“被我知道谁在装神?弄鬼,要他好看!”

回答她的只有雨丝。

下雨了。

谢玄英道:“回吧,别?淋了雨。”

于?是,又无功而返。

两?人到家已是三更天?,但还?是习惯淋浴一回,冲去尘土。

程丹若饿了,准备先吃东西,让他先去洗。

“给我吃口。”谢玄英一边解衣裳,一边示意她喂。

程丹若端着碗过去,挑了筷面?条到他嘴边。

他低头吃了。

仪态并不优雅,但无碍赏心?悦目,她出神?地看着他的眼睫鼻梁,再滑落到他的下颌脖颈,最终停在松弛的衣襟。

衣服脱一半,就有这欲说还?休的暧昧。

她的视线扫来扫去,感觉正好,却被领子上的一点黑点破坏了。

“别?动?,有蚊子——咦。”乍看以为是蚊子,但她靠得近,细看觉得好像有些鲜艳,不是蚊子的花纹。

她让他别?动?,放下碗筷,摘掉琉璃灯罩,举起烛灯照明。

黑红相间,确实不是蚊子,也没看见翅膀。

“什?么东西?”他伸手欲掸,被她一巴掌拍在手背上,“让你别?动?。”

谢玄英:“……”

程丹若拉开家用药箱的抽屉,拿了镊子出来,小心?翼翼地夹起他衣领后伏趴的小虫,放到烛火边观察。

“蚂蚁吗?”他凑过来看。

程丹若研究了会儿,摇摇头,把虫子塞进琉璃瓶,拿布条蒙住口子。

“别?洗了,和我去抓虫。”她替他拢好衣襟,想了想,又把面?碗推过去,“你吃吧,我不饿了。”

谢玄英看看她放好的小瓶子,沉默了会儿,语出惊人:“莫非这就是妖怪?”

程丹若平静地说:“这是只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