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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柴贵妃决意出?家,为皇帝祈福,皇帝深感欣慰,命人在西苑建造一座佛堂,并赐封贵妃为静贞仙师,一应供养仍如贵妃。

消息一出?,宫内外多少有些意外,可柴贵妃却毫无拖延之意,赶在除夕前,便带着景阳宫的宫女落发,闭门念经,一副已经不在红尘的架势。

二便是?晋封恭妃为皇贵妃。

这倒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皇长子为太子,自然要封生母。从前有传闻说,皇帝不喜恭妃,故有意不封,无论是?真是?假,起码在这时候,帝王的理智压倒了个人喜好。

他在为太子铺平道路。

礼部接了旨,在除夕封笔前走完了流程,就待年后举办仪式。

——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仪式不一定会走了。

事实亦是?如此,年三十,皇帝病情?加重。

杨首辅年都不过了,进宫求见。

皇帝没见。

靖海侯就沉得?住气许多,在家一边过年一边等。

程丹若……没走成。

下午三点多,她?安顿好皇次子,正准备下班回家过年,乾阳宫传召,让她?带着皇次子过去,皇帝想?见见孩子。

这没什?么好说的,父亲临终前想?见见孩子是?人性,于孩子来说,这时候见父亲也能得?到一份保障。

程丹若让人把暖箱放进轿子,外层裹上棉被,抬去乾阳宫。

皇长子也被裹得?严严实实地送到了。

他见到程丹若,嘟嘟嘴,大力扭过头,可余光却不断瞥着她?,还在没见过的暖箱上来回打转。

乾阳宫不惜煤炭,烧得?暖洋洋的。程丹若把皇次子抱出?了暖箱,让他适应一下周围的温度。

“这是?谁?”皇长子脱掉毛茸茸的皮袄,大着胆子凑过来,指着小家伙问。

奶娘说:“是?皇次子,殿下的弟弟。”

“弟弟?”这是?个陌生的概念,皇长子皱着眉毛想?了会儿,嫌弃地说,“不要!难看!像虫子!”

程丹若:“……”唉。

她?看向襁褓中的皇次子,这孩子继承了何月娘的白净,皮肤底子很?好,奈何左脸上一块青黑色的大胎记,几乎遮住半张脸,样子有点吓人。

难怪小孩子会害怕。

“大郎……”田恭妃在里面听见儿子的话,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出?来阻止,“这是?你弟弟,不可以这么说他,知道吗?”

皇长子并不怕母亲,依偎到她?怀里:“不要弟弟!难看!”他嫌弃地摇摇头,“像大虫子。”

“大郎!”田恭妃严厉地制止,“不许说了。”

她?很?少训斥儿子,皇长子不由委屈,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为了一只难堪的“虫”凶自己?,扁扁嘴巴,假哭嚎啕:“不、不要弟弟!”

田恭妃脸上露出?一丝惶恐:“大郎、大郎!不许哭,你父皇在睡觉……别哭了,娘给你吃点心,奶娘、奶娘快去拿吃的。”

她?手忙脚乱地哄儿子,唯恐他触怒帝王。

但小孩子多聪明?啊,他们天?生知道怎么操纵父母,既然嚎哭有用,为什?么要认错?

“不——”皇长子干脆坐地上不起来,“不要、不要弟弟……”

田恭妃焦头烂额,只能求助:“姐姐……”

程丹若:“……”她?最不会哄孩子了。

“大郎,安静点。”她?意思意思地帮腔。

皇长子“呜”了一声,有点发憷,降低音量观察情?况。从小到大,奶娘和母亲都对他千依百顺,只要他开始嚎哭,她?们一定会答应他,哪怕不答应,也会在别的事情?上松口。

父皇见得?少,可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不管他做什?么他都会微笑。

他也不是?很?怕他。

唯独这个姨母,从小就对他不假辞色,不管他怎么哭嚎都无动于衷。在小小的祝灥心目中,她?是?很?可怕的人物。

哭是?没用的。

“不要弟弟……”他小声试探。

“不行。”又是?熟悉的否决,但程丹若这次和他讲了道理,“弟弟和你是?一个父亲,他娘是?你娘亲的妹妹,你们是?最亲的兄弟。”

皇长子不理解,瞪大了眼睛:“难看。”

“你小时候也这么大。”程丹若假装听不懂他在说胎记,一本正经地说,“弟弟长大就好看了。”

皇长子呆住了。

他看看弟弟,再想?想?自己?也这么丑,扁扁嘴,扑进田恭妃怀中抽泣:“大郎不难看!”

“不难看,大郎怎么会难看呢。”田恭妃抱住他,躲到偏殿哄了起来。

程丹若松了口气,瞅了眼榻上的皇次子,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却因为视力没发育好,看不见远处,到处抓东西。

她?伸出?一根手指给他攥着,他就安心了不少,开始吃手。

“擦手。”她?轻声吩咐奶娘,“擦了再让他吃。”

没有安抚奶嘴,小孩子爱吃手没法子,只能勤快点擦拭,免得?吃进细菌。

奶娘熟练地抓住婴儿的小手,拿干净的湿纱布仔细擦拭几遍,这才放任他继续吃。

皇次子也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