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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虫族的母巢意味着什么?

与虫族作战多年,曾经的帝国科学院解剖过许多虫族,从低级的、没有自我意识的C级虫族,到高级的、具有不逊于兽人科学家智慧的S级虫族,尽管这其中还有很多没解决的问题,但有一个观点,是被普遍认可的。

那就是高级虫族的孵化,必须在“母巢”进行。

猜想里,母巢是一个行星,整个星球就是一个巨大孵化床,可能存在某种特殊物质或射线,虫族语言中“智慧诞生自母神的赐福”,应该就是指这种东西。

帝国要培养出一位优秀的战士,要至少二十年的时间,一位拥有丰富经验的指挥官,则需要更久,一旦折损,对正处于战争之中的整个兽人群体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而虫族,因为生物机甲的特殊性,他们的A级兵虫只要进入成虫期,就能驾驶机甲,他们的“知识”似乎不是通过学习获得的,而是一种本能,就像蚂蚁中的工蚁,生来就会筑巢和觅食。

这么多年,虫族一直靠这种可怕的繁衍能力,拉进两个种族在科技上的差距,即便虫族在每一场战争中都损耗巨大,但他们的士兵却源源不断的补充上来。

如果能摧毁母巢……

仅仅是设想,就足以让孔淮殊心跳骤然加速。

摧毁母巢,意味着虫族也许再也无法再诞生能驾驶机甲的A级兵虫和其他高智慧族类,那些参与作战指挥与进行生物机甲研发的高级虫族从此将成为“一次性的消耗品”,只要被杀死,就不会有新生力量进行补充。

这对整个虫族来说将是灭顶之灾,可对兽人来说,这是一个彻底终结战争的机会,从此以后,虫族将在一次又一次的损耗中,逐渐被联盟蚕食,最终失去与兽人角逐星空的实力。

事关重大,为了确认这个消息,孔淮殊亲自到访“小僵尸星”。

这颗小星球仍像他最初见到的那样,天空中布满了紫黑色的雷云,不稳定的电流如颜色艳丽的毒蛇在云层间穿梭,空中漂浮着亮晶晶的金属粉尘,一脚踏下去,耳边会响起踩碎玻璃般的清脆碎裂声,那是隐藏在浓郁尘埃下的晶体。

即便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孔淮殊还是能感觉到头发都因为静电而噼啪作响,他站在一片荒芜的河谷处,用特殊的装置把自己的语言翻译出来,与那些无形的原住民沟通。

【你们怎么知道,那是虫族的母巢?】

那些原住民们似乎叽叽喳喳一阵,翻译器上出现一堆打招呼的消息,最后才有一句有用信息出现。

【先祖,曾经见过。】

孔淮殊眨眨眼睛:【先祖?】

【是的,先祖,母巢的轨道,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临近我们的星球,我们,看到。】

孔淮殊:……

这个“一段时间”,大概有几百年那么漫长,毕竟帝国版图早在几百年前就扩张到了小僵尸所在的边缘星系,但从来没发现过有关虫族母巢的蛛丝马迹。

随行的联盟科学院的学者们,迫不及待的与这些神奇的生命进行了沟通,最终确认消息准确可靠。

……

星历3206年,武神的天平缓缓倾斜向兽人一方。

身为联盟元帅,展煜已经很少身先士卒的出现在战场上了,大多是坐镇指挥位,并不是他畏惧战场了,而是坐在统帅的位置上,他一旦受伤影响的是整个联盟军队的士气,所以被迫惜命。

但这一次,他亲自率领两个军团突袭了虫族的母巢。

母巢对虫族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联盟军队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所有的虫族在这一刻都变得悍不畏死,它们像一架又一架没有感情的战斗机器,不留任何退路的迎上联盟军队同样猛烈的炮火。

而这神秘的“母神赐福之地”,也第一次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没有花团锦簇,也没有神圣的光环,那是一颗大气稀薄的星球,比琉森星还要大一些,地表遍布嶙峋的鱼刺状棕褐色山石和镂空的洞窟。

就在那些山石表面和洞窟里,难以计数的虫茧正在孵化,密密麻麻的黄白色茧丝中,是一具具被腐蚀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想象中的地狱也不过如此。

摄影智械被击落时还在工作,高速旋转后落地,镜头正对一个洞窟,那已经完成孵化的茧里,包裹的正是一个已经干瘪成干尸的小女孩,粉色的草莓发卡在一片灰暗的背景中鲜亮的刺眼。

然而仅凭机甲以及普通型号的战舰是不足以摧毁一颗小星球的,联盟先遣部队的任务就是为后来的超重量级星舰“赤月战斧号”开路,这架研发与组装时间超过五十年的大杀器,第一次在敌人面前露出了狰狞的炮口。

赤月战斧号的主炮开启前需要蓄能,在这个过程中主舰不能移动,庞大到恐怖的体型在这时候就成了负累,目标太大,毫无疑问的被集火,羲和就在主炮附近,负责掩护。

专用于战地摄影的飞行智械不知陨落了多少架,战况断了又续,一段一段的传回琉森星中心区的联盟总部,新上任的众位联盟官员基本都在场,二十几个人的会议室里,只有视频中断断续续的炮火声传出来,一旦视频中断,整个会议室就会陷入落针可闻的安静中。

孔淮殊坐的位置很靠前,身旁就是联盟总长,不少人在偷瞄他的神色,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但从发起突袭直至现在,这位年轻执政官的脸上一直没什么情绪变化,澄澈的眼睛如海般深不见底。

有人暗自在心里嘀咕,也是,反正是联姻的关系,两个Alpha又不能永久标记,要是展煜战死,孔淮殊连洗去标记这一步都省了,他们之间又能有多少情分?

只有孔淮殊知道,他西服里面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天两夜,赤月几次蓄能都被打断,主舰引擎受损,舰身出现倾斜。

也是在这个时候,虫族女王再次发出了和谈的请求。

与两年前底气十足的傲慢比起来,它这次的用词翻译过后堪称谦逊,两次被拒绝后,甚至变成了哀求。

“为之前的莽撞无礼致歉,愿割让四个星系,从此秋毫不犯……”孔淮殊一字一字的念完信件上简短的内容,眼里有淡淡的讥讽,他没说什么,抬眸看向联盟总长。

那是个干练的老人,虽然两鬓微霜,但精神矍铄、背脊挺直,他身上有一种军人特有的干练,事实上他也确实出身军部,此时听到这封求和信,也是一声冷笑,直接了当的评价道:“痴心妄想!”

“可是我们已经死了很多人了。”有人发出反对的声音:“战士的命不是命吗?一定要把两个军团都填进去?!要我说展元帅的指挥有问题,我们这个时候就应该先撤退,日后再徐徐图之,反正已经知道虫族母巢的位置了……”

他这番话立刻引起几人的附和,但更多的人选择保持沉默,恰好视频再次中断,画面定格在羲和硬扛住两架虫族机甲,在明亮炽热的火光里,那擎天撼地的巨人仿佛神话中与巨蛇缠斗的神明。

孔淮殊缓缓起身,站在那堪称名画的背景前。

连着熬了两天,他眼底有淡淡的红血丝,脸色也不太好,以至于笑起来时,不见平时的明艳,反而带着几分森然的阴翳。

“你在为谁说话?”他撩起眼睫,神色散漫又带着点倨傲:“为那些牺牲的战士吗?”

自从孔淮殊成为第一星系的首席执政官,众人对他的评价都是稳重又理智,过去那些荒唐事好像都成了过眼云烟,谁提起来都会笑着调侃一句年少轻狂罢了,但此刻,那个从来行事肆无忌惮的纨绔少爷好像又回来了,戾气慑人的站在他们面前。

带头起哄的那人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的起身往后退了一步,但地毯上的椅子并不好挪动,于是那人又有些狼狈的坐了回去,心虚的嘀咕一句:“当然……当然了!不然我还能是为谁说话?”

联盟总长也对这人的言论有些不快,但任何时候的政治斗争大多都是鹰派与鸽派的对立,这人官职并不高,也不要紧,大概是哪位执政官用来投石问路的。

他看孔淮殊向前走了一步,赶紧伸手拦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淮殊,别闹的太难看。”

“总长大人,我不会揍他的。”孔淮殊笑了笑,“我的爱人还在前线,我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展煜添乱。”

众人默然。

满屋子二十几人,只有孔淮殊是实打实的“军属”,他都没替生死一线的展煜鸣不平,哪里有其他人说话的份儿,刚才说话的人更是脸色涨红,忍不住看了眼某个方向。

按理说,展煜只要坐镇后方就可以了,可如果没有五级机甲羲和,现在还不知道要落下多少架三级、四级的机甲,正是因为想要避免更多的战士牺牲,展煜才带着亲卫队,亲自守在赤月号前面。

在座的人都清楚这一点,但却还是心怀鬼胎,孔淮殊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有人坦然,有人则避开了他的目光。

孔淮殊整了整领带,那枚金色的飞鹰领带在灯光下仍旧熠熠生辉,自他就任以来,这枚领带夹就经常出现在媒体的镜头里,早就有人发现这领带夹就是孔淮殊当初在婚礼上佩戴过的那一枚。

与展煜分开的这两年,但凡需要他正装出席,都少不了这枚领带夹,今天也不例外。

他在转瞬间便整理好了那些因为疲惫而失控的情绪,腰背挺直的站在众人面前,嗓音沉缓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在这间会议室里,没有人比我更渴望战争结束,因为我的爱人和朋友,都在这场战争的最前线,随时有可能牺牲,但有一点我希望诸位明白,无论日后我们之间存在怎样的分歧,这都是联盟内部的事,我知道政治上的博弈一向不择手段,但今天……”

“用无数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和平已经变得触手可及,我希望在座的诸位不要把它当做筹码。”他顿了顿,又低笑一声:“道理我讲完了,要是还有人耳朵不好听不进去,那我也不介意直接用物理方式灌输进某些人的脑子里。”

众人:……

看看在坐的,没几个年轻人,这种会议当然没法带什么热武器,再看看孔执政官那沙包大的拳头……

当即就有人哼了一声,但只敢小声说:“还是纨绔做派……”

孔淮殊听见了也不介意,管他什么,有用就行。

……

当夜,赤月战斧号战舰主炮蓄能成功。

展煜第一时间通知所有联盟机甲和战舰让出射线轨道,火山口般的主炮吞吐着赤红色的射线,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的焚烧尽所有试图阻拦的虫族机甲。

最后一刻,母巢之上出现了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虫子,它的形貌类似母星时代的蚂蚁,但拖着一个巨大的肚子,头部覆盖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甲壳,它直立起上半身,钳状的口器大张,无声的咆哮。

下一秒,它在射线下灰飞烟灭,火焰在这片庞大的孵化床上燃烧,整颗星球开始震动,山崩地裂中,那些注掩埋在异乡的尸骨坠入坍塌的洞穴,不知道他们的灵魂,是否能乘着恒星风回归故乡。

战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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