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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一说,当年的留发不留头仿佛是一个笑话一样。

凌霄话却还没说完,她在一丈高的銮驾里站起身,叉着腰发表演讲:“男人剪辫,女人放足,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四十三:“……”

十三爷招手要她坐下,四爷把点心盘子重新端回她面前,别说了快吃吧。

凌霄拍拍手,不吃了,她打个哈欠,困了。四爷推开窗户,很自然地略过方才的话题,“下小雨了,你歇会儿,再有一个时辰就到行宫了。”

凌霄也点点头,她往一旁迎枕上一靠,在十匹马拉的平稳大车上听着细微雨声和压低的谈话声,清清爽爽睡了一觉。

一觉醒来,她扒拉掉身上盖着的薄被,见胤禛胤祥开了半扇窗户,难得闲适,正在窗下对弈,不由挪过去往窗外一望。

太阳已经出来了,湿润的暖风往她脸上吹,整个世界被洗得清亮亮,不惹尘埃。

凌霄一时心情大好,哼起戏来:“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春风习习透裳衣~”

这些天《白蛇传》巡演一路,四爷也早熟了这段唱词,应声接道,“真乃是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凌霄下意识往下唱:“问郎君家住在哪里,改日登门叩谢伊。”

这是西湖初遇时许仙因借伞事和白娘子的一段对唱,下一句便该是许仙自报家门地址,四爷却打磕巴了,他想改改词儿,我家怎么是寒家呢?

十三爷只当他忘词了,笑着唱:“寒家住在清波门外,钱王祠畔小桥西。些小之事何足介意,怎敢劳玉趾访寒微。”

凌霄赶紧叫好:“比王爷唱得好!”

四爷瞪她一眼,十三爷哈哈大笑,歌声笑声传到外头,侍卫们脸上也带了笑意,轻松地闲谈几句,眼前行宫已到,离江宁府只有七日的路程了。

江宁府里的官儿已经快愁死了。

头一个愁死的是江宁织造衙门。

江宁织造衙门姓曹。不算曹寅的爹,光曹寅自己就当了二十年的江宁织造,主要负责生产和采买丝织品,这种活儿干下来,那家里真是白玉为堂金作马。

而康熙南巡六次,驻跸江宁织造署四次,“元春省亲”,银子如海一般花去也是不消说的。

去年曹寅去世,自己核算库银亏损了二十三万两。而三年前噶礼给他算出来的是三百万两……

如今是曹寅独子曹颙继任江宁织造,曹颙闻听雍王南巡,天天熬夜带人涂账本。好在这次雍王虽然奉天巡狩,毕竟正事是搞土地税改革,曹颙已经暗下决心,只要雍王不追我们家的账,什么都可以商量!

摊丁入亩?织造改良?蜂窝煤厂?曹家带头支持!

前两件事干活的人还没来,内务府派来建蜂窝煤厂的官吏们已经早到了,曹颙三天两头去煤厂转一圈,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

什么出身歧视?不存在的!

他们不但出身雍王府,而且伺候过西林觉罗侧福晋啊!

侧福晋为了他们嘎掉了噶礼啊!!

歧视她们是女人?歧视他们是太监?反正曹颙是没这个胆子,求求大人们多在四爷和侧福晋跟前美言两句吧!!

第二个愁死的是江苏巡抚衙门。

改革税制跟织造衙门关系不大,但顺手查查巡抚衙门的账那是理所应当的。

现任江苏巡抚张伯行,巧了,也跟噶礼有仇。当年江苏巡抚和两江总督互参,张伯行已经下了诏狱!张伯行怎么绝地反杀噶礼的呢?全靠两江总督的英雄母亲挺身而出……

但做官做到封疆大吏,人事总不是这么简单的。旁的不说,入值南书房的、雍王南巡队伍里的方苞,就是张伯行逮捕送交刑部的……

方苞还不算什么,雍王携带的候缺官员之中有一个人叫陈鹏年!张巡抚心惊肉跳。

陈鹏年,五年前的江宁布政使,栽在查布政使司的亏空上。如今背靠雍王爷,他俩不是来重查亏空的张巡抚是真不信!

相比于曹公子的思路,江苏巡抚的手法就简单粗暴多了——雍王爷,你可要江南美人吗!

“大人,四爷可是有侧福晋随行的!万一惹怒了这位凌霄侧福晋……”

噶礼可刚过完了“七七”!

张巡抚立刻怂了,“那给十三爷送去?”

幕僚提醒道:“这若是叫四爷知道了,你有我无的……”

“不妥不妥。”张巡抚捻着胡须,猛然一拍大腿,“这不是现成的枕边风吗?这凌霄侧福晋喜欢什么?!”

我江南金玉锦绣,人杰地灵,还拿不下你一个凌霄吗?说吧,你想要啥!都给你安排上!

张巡抚一面带着江宁官员们去拜雍亲王,一面使人仔细探查雍王侧福晋,没多久就得到了回报。

张巡抚一张老脸写满了惊慌与茫然。

什么?雍王侧福晋跟一个英俊书生把臂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