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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斯扬的车停在负二层的车场,正撞上从不远处车上下来的程昱非,他们公司和中宁合作的项目正在推进,他最近有事没事天天来。

看到周斯扬下车,他脚步一停,转着车钥匙朝这侧走过来,边走边探头往副驾驶看,看了半天发现那座位确实没人,胳膊搭上周斯扬的肩膀:“你老婆呢?”

周斯扬没什么表情,按了车钥匙,把门锁好。

程昱非闲的蛋疼,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他搂上周斯扬的脖子:“我刚跟你妈通过电话,她说你们俩一起来的啊。”

“人呢?”说着勾头还往周斯扬身后的车看,“被你吃了?”

周斯扬想起二十分钟前在院门口欢快跑走的身影……还知道鞠躬,挺礼貌的。

“打车走了,”语声冷淡,把昨天那辆车的钥匙抛还给程昱非,“还你车。”

程昱非一把抓住:“打车?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哦对,和你一起来相当于公开吧,反正你俩也是假结婚,公开对谁都没好处,人家姑娘以后跟你离了还要正常谈恋爱……唔,我靠。”

从停车场到电梯间有一道玻璃门,程昱非走路说话没注意,走在前面的周斯扬开门松手,他人是进去了,松开的门正撞在程昱非的鼻骨上。

程昱非重新拉开门跟进去,在后面骂骂咧咧:“大早上谁惹你了,你没看到后面还有人?!”

第十二届国际建筑设计交流研讨会选在清潭举行,地点就在中宁二层的展厅,周斯扬作为嘉宾,也是东道主出席。

国际性的会议,能来看就是赚到,所以中宁今天楼里都没什么人,除了出差不在和实在有事走不开的,基本都挤到二层,寻个位置听会。

中宁人事有个男生正在追陶桃,顺手帮她和夏烛两个在侧边留了位置,陶桃拉着夏烛从侧门挤进去,刚坐下,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夏烛依着鼓掌声朝台上望过去,看到坐在左侧嘉宾席的周斯扬。

大概是为了配合会议,早上出门的衣服被换掉,穿了冷白色的衬衣,没系领带,领口扣子松了一颗,单手搭在桌面,侧眸听另一个国际友人讲话。

对方白色的大胡子,讲的法语,但周斯扬貌似听得懂,因为夏烛看到那人声落,翻译还没来得及提麦工作,冷白色衬衣的男人已经垂眸,极其清淡地笑了下。

“哇,”陶桃扯扯夏烛的袖子,“翻译说刚那位大拿说自己是周斯扬的师叔,他不是建筑界的泰斗吗,叫什么来着,现在在斯坦福教书那个……”

夏烛视线从周斯扬身上收回来,报了个名字。

“对对对,”陶桃点手,继而又感叹,“怪不得咱老板这么厉害,原来师承一脉。”

厉害?确实很厉害。

夏烛目光重新移到台后的大屏幕上,屏幕散发着淡蓝色的柔光,最中央的位置展示着近几年斩获国际奖项的建筑作品,上下每排四幅图片,一共八张。

最后三张都出自周斯扬之手。

要知道,能在这样的奖项中连续三年摘得荣誉已经是不容易,更何况,他还是历届得奖者中最年轻的那个。

这个领域,他是她难以望其项背,遥不可及的梦想。

一边的陶桃,感叹声还在持续,说怎么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本科期间的作品就已经得到了建筑界的最高荣誉,25岁之前囊获了所有奖项的大满贯,回国七年,把中宁一个靠设计起家的公司做到了上市。

“怪不得现在才结婚,以前干这么多事,实在没工夫谈恋爱吧……”陶桃嘀咕,说完扯身旁夏烛的手,“你知道咱们老板结婚了吗?我听人事那边传的。”

夏烛想到先前和周斯扬签的合同里有提到“保密”这一项,她拍了拍身上的裙子,只能先对不起陶桃了:“没吧。”

一听夏烛说没,陶桃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起来,朝夏烛身旁挤了挤,压着声音:“我今早来公司听说的,就昨天,老板去参加一个什么局,带了他的新婚老婆去。”

夏烛心虚:“昂……”

陶桃情绪亢奋:“听说两人去晚了,主动要求接吻谢罪,当众亲得难分难舍不说,亲完还互相宣称对方是自己的真爱!而且啊……”

“……”

所以说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

一连三天,夏烛都过得很舒坦,早上在老两口眼皮子底下和周斯扬一起出门,再从手机上打个车和他分道扬镳,晚上睡觉前周斯扬都去书房,早晨醒来他也不在……日子和“结婚前”相比,不同的只是换了更大、更好、离上班更近的地方睡觉。

早晨打车都只要起步价,这地段甚好、甚好。

这样的舒服日子一直维持到周五晚上,饭后被周斯扬叫到书房,路上周斯扬告诉她要把剩下那部分钱给她,另外平层公寓的房屋转让合同也需要她签署。

夏烛跟上去,小声:“现在就给我吗?”

之前说的是合约结束。

“嗯,”走在前面的男人推开书房的门,“鉴于你最近非常敬业。”

房门在身后被合上,夏烛小心瞄了下前侧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总觉得周斯扬在“敬业”两个字上咬得重了些,听着莫名有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她手指搓着发梢想了两秒,没想通,最后放弃,寻思可能真的只是单纯夸自己。

签完合同,又收支票,夏烛拿着支票走到靠门的台灯处,对着光仔细看了看,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富婆。

她眉眼中按捺不住的眉飞色舞都落到周斯扬的眼睛里,他单手撑在身后的桌面,看了两秒,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在夏烛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椅子挨着茶台,他单手拎了台上的紫砂壶,往空杯中添了些水,问眼睛还黏在支票上的人:“有问题?”

“没有,”夏烛摇头,深吸气,盯着贰佰伍拾万那几个字看了又看,喃喃,“没见过这么多钱,想多看两眼。”

周斯扬没说话,捏着杯子看她顶着张守财奴的脸,把支票放在鼻下,轻嗅上面的铜臭味。

女孩儿表情很陶醉,财迷中带那么点可爱。

两秒后,支票拿下来,轻叹了一句“钱的味道真好闻”,接着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白票票,转身往周斯扬的方向走,刚迈两步,脚下被地灯线绊到,往前扑了下。

人没摔到,就是手里的支票在空中飘了飘,眼见往周斯扬的身上落。

夏烛一面说着抱歉,一面伸手要捞,但距离远了些,指尖和支票擦肩而过,再接着身后传来推门声:“周斯扬,你爸问你……”

夏烛一听,脑内警铃大作,紧接着垂眸看落在周斯扬腿面的支票,他坐的位置距离门口很近,沈漱玉推门进来就能看到,那么大一张支票,握在手里也藏不住。

晚上吃饭,夏烛跟着喝了点酒,此时脑子短路,上前两步手环上周斯扬的脖子,一屁股就坐在他大腿上——压住那张支票。

两人沉默对视。

周斯扬:?

夏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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