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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婉枝坐下,那男人从始至终跟在她身边。

景柏端着自己心理医生的身份,装模作样提醒了句:“先生,患者就诊的时候不需要外人在场的。”

意思就是,请滚出去。

那男人反而长腿舒展靠向沙发的椅背,揽着许婉枝腰身的手滑下,抓住她一只手十指相握。

景柏看到许婉枝明显一抖。

“我是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

景柏微不可察笑了下。

无名无份的东西罢了,竟然还没把人弄到手,简直丢他们的脸。

许婉枝这时候也糯糯开口:“景医生,就让闻煦在这里吧。”

可她看起来可一点不想他在呢。

不过景柏毕竟不是纯正的人类,没有那些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对别人也没那么多耐心和同情心。

他转了转笔,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许小姐,我需要例行问你一些事情,不要害怕,只是简单的复诊记录。”

许婉枝点了点头:“好。”

复诊将近二十分钟,或许是那个叫闻煦的在场,许婉枝比之前的话少了很多,景柏能问出的东西少之又少,也能明显察觉出她的局促。

期间景柏看了不知道多少次钟表。

“许小姐,药还是照常吃。”

许婉枝点了点头,搭在双膝上的手揪在了一起。

时间已经到了,许婉枝起身朝他道谢,正要拿包离开的时候,闻煦反而站着不动了。

“婉枝,在外面等我,我和医生聊聊。”

许婉枝的神情瞬间紧张起来,“闻煦……”

闻煦重复了句:“在外面等我。”

听起来多了些强硬。

景柏坐着没动,许婉枝挣扎了瞬,还是拎着包离开了屋子。

景柏嗤笑了声。

许婉枝倒是不如他的宝宝,苏棠音可不会对他言听计从,她从来不怕他。

当然,闻煦也不如他,他没景柏温柔。

许婉枝刚一离开,森绿的雾气立刻盈满了整间屋子。

闻煦的神情陡然间森寒,粗壮的藤蔓在身后张牙舞爪,叫嚣着朝景柏冲去。

他带了杀意的。

景柏还是端坐在椅中,温笑着看那些藤蔓朝他袭来。

它们誓要将他撕碎。

在到达面门的前一刻,无形的屏障出现在眼前,更加浓重的黑雾将闻煦的雾气淹没,雾中只能看到两双颜色不一的眼眸闪着幽深的光。

“就凭你?”

清冽的声音甚至还带着笑意。

只不过眨眼之间,闻煦察觉到面门的风声,心下一紧刚要侧身避开,周身飞舞的藤蔓被尽数斩断,小腹上被狠狠重击砸向墙壁。

“唔——”

闻煦闷哼出声,苍白的下颌滑下赤红的血丝。

他的痛呼不过一瞬,下一秒便被他自己咬牙压制了下去,暗绿的眼飞速瞥了眼紧闭的门。

可方才的动静不算小,一直提心吊胆等候在门口的许婉枝当然听到了。

敲门声响起,接着是她的询问:“闻煦,景医生,你们在干什么?”

屋内的黑雾早已散去,阳光从落地窗外扫进来,洋洋洒洒落在长身玉立的青年身上。

白大褂本该是圣洁的,景医生平时也是温温润润的。

可此刻他微微歪着头,唇角的笑与平时截然相反,分明是在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许婉枝还在敲门。

景柏听见敲门声后瞥了眼大门,闻煦立马强撑着起身。

他浑身戒备盯着景柏,努力放轻声音:“婉枝,没事,我和景医生聊会儿,你别进来。”

许婉枝:“可是——”

“婉枝,听话。”

许婉枝没再说话。

屋内硝烟四起,闻煦的身子不偏不倚正好挡在大门口,仿佛是防着景柏靠近大门。

“啧。”景柏冷嗤一声,“怕我伤害你那心上人?”

闻煦冷眼看着他。

景柏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坐回去:“这位先生,我不打女人呢,我只打你这种不是人的。”

他抬了抬手,手指正好指着闻煦。

闻煦反而笑了出来。

藤蔓编制成为铁网将大门堵起,这是闻煦最严密的防守,他将自己与景柏困在一起,就算景柏真的要做什么,也得先杀了他才能出去。

闻煦还是不信他,担心他会伤害许婉枝。

景柏微微眯了眯眼。

他知道闻煦猜出了他的身份。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闻煦道:“你是深渊的那位?”

怪物们一般都用“深渊里的那位”来指代他。

景柏微扬下颌笑着看他。

闻煦懒洋洋靠在墙上,漫不经心擦去唇角和下颌的血丝。

“没想到你也来了。”

闻煦顿了顿:“五年前那次崩裂,是你做出来的?”

如果有谁能将两个时空打出一道通道来,这个人只能是面前这位。

啊,不应该叫做人。

应该叫祂。

还没等到景柏说话,闻煦自己先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打通两个世界?”

景柏的手肘搭在桌上,撑着下颌看他,笑盈盈道:“不是哦,你说错了,不是我打通的。”

闻煦挑眉:“怎么可能?不是你还能是谁?”

景柏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分针正好跳到了30,已经十一点半了。

“你该滚了,等我找你。”

他站起身,看了眼墙上的藤蔓,缠绕的藤蔓被尽数斩断,紧闭的门被拉开。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转折的也有些过于急促,闻煦在短时间内没反应过来。

景柏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勾唇对门外的女人笑着说:“许小姐,久等了,和你的丈夫沟通了一些关于你的后续治疗。”

许婉枝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闻煦……”

闻煦的衣袖被人拽了拽。

他急忙将衣领上的血蒸发,垂手看了眼没发现异常,这才转过身拉住许婉枝的手。

“婉枝,我们走吧。”

一句话也不想多说,闻煦拉着许婉枝的手就要往外走。

许婉枝怯怯道:“可是……”

闻煦垂下眼睫:“婉枝,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他明显就是不想在这里久留,许婉枝没办法,被闻煦拽出去的时候回头朝景柏歉意一笑。

景柏弯了弯眼,摇了摇手朝她告别。

人刚消失,景柏的笑迅速跨下,从抽屉中取出手机。

11:32了。

这两人耽误了他两分钟和棠棠打电话的时间。

景柏靠在桌子边,长腿交叠着,迎着灿烂的阳光。

听筒中电话等待接通的声音响了一下又一下。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苏棠音都没有接通电话。

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又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这次依旧是这样,电话自动挂断。

景柏闭了闭眼,知道自己不应该生气,说不定棠棠还没下班。

但分离的焦躁让怪物实在有些难熬,怪物也没有什么温柔的认知,一切表象都是为了迷惑爱人伪装出来的,一旦到了无人的地方根本懒得装出那副虚伪的模样。

景柏找到她的聊天界面。

景医生:“宝宝,下班了吗?”【等待jpg.】

他只发了一条信息,只要苏棠音看到一定会回复,他们都是彼此的置顶。

怪物就这样一直等啊等,钟表走动的声音像把锤子,将他的耐心一点点粉碎干净。

十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她不仅没有回电话,连短信也没回。

阳光洒在乌黑的碎发上,为其披上了一些耀眼的金光,俊秀的五官硬挺,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完全是苏棠音喜欢的类型,景柏一直都知道苏棠音喜欢什么样子的人。

可此刻,温润的脸上肌肉在颤抖,原先浅淡的琉璃色眼睛时不时变蓝,黑雾在身后弥散,越来越浓重的黑雾填满了整间屋子。

门外的助手抱着资料,刚要敲门进来。

砰——

猛烈的撞击声传来。

像是突然乍起的闷雷,接着是劈里啪啦的声音。

助手吓的后退了两步。

里面像是在摔东西,景医生似乎很生气。

助手跟了景医生三年,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景医生甚至不会大声说话。

门在这时候被拉开。

助手对上了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

蓝光?

他尚未想明白,清冷的声音仿佛撒旦的歌声。

“回去,今天你没有来过这里。”

“……好。”

助手抱着档案,麻木转身,一步一步走的缓慢。

景柏甚至连白大褂都没脱,取了车钥匙便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