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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音掀开衬衣外摆,甚至探头去看车子底座,后座,景柏那里她也看了好几眼,但什么都没有。

车子里除了她和景柏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平淡的不行。

“宝宝,你在看什么?”

景柏凑过去亲她的下颌,一手将人揽进怀里,一手拍着她的后背给予安抚。

苏棠音只觉得自己要精神分裂了。

鼻息间是景柏身上的香味,耳畔是他轻声的低哄,丈夫一如既往贴心,苏棠音却觉得浑身战栗。

她看到了些别的画面。

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郁郁葱葱的树林,仿佛世界末日般昏暗的天地,她看不到一丝光,视物非常艰难,不知怎么跌坐在地上,小腿上的鲜血流入深色的土壤之中。

腰身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面前的虚空缓缓爬上一道裂缝。

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它,裂缝越来越大,向两边扩展延申,逐渐开辟出一道通路。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风吹拂而来。

苏棠音对上一双蓝色的眼睛。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面容看不清,只能看见模糊的唇翕动,似乎是在喊她。

“宝宝?”

景柏的声音在此刻传进了大脑,与那张唇同时张开。

一瞬间,她几乎分不清是谁在说话。

苏棠音眨了眨眼,目光与景柏对望。

景柏的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担忧,贴了贴她的额头,没察觉到灼热的温度后摸了摸她的头发。

“宝宝,你在想什么?”

苏棠音满脑子都是一个想法:

这太荒谬了。

她忽然挣脱了景柏的束缚。

苏棠音靠在副驾驶座的车门上,一手无力搭在门锁上,俨然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模样。

“你……阿景,你是阿景吗?”她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不不,你不是阿景的话谁是阿景,我的丈夫又是谁呢?”

她的话前后矛盾,听到的人一定会以为她疯了。

景柏微微笑了瞬,瞳仁中是明显的笑意,偏生面上一副担忧妻子的好丈夫模样。

“说什么傻话呢,我是阿景啊。”景柏附身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一手与她十指相扣:“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幻觉又加重了,很累的话,今晚回家休息吧?”

苏棠音别开了头:“阿景,我现在很乱。”

她挣开景柏的手,吸气呼气重复几次,终于稳定了自己狂跳的心。

“我们先去吃饭吧,我下午还得上班。”

景柏:“宝宝,跟我回——”

“阿景,我饿了。”

苏棠音默默打断了他的话,靠在车窗上闭眼,明显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她需要好好想想,刚才脑海里忽然闪过的到底是什么?

自从见过了那只实验体,她关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被推翻。

有些事情听起来荒谬,但未尝不是事实。

景柏做了回去,落在苏棠音身上的眼神忽明忽暗。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勾了勾唇,点头柔声道:“行,我们去吃饭。”

不能逼她太紧。

他相信那一天快到了。

可以彻底拥有她的那天。

***

下午六点,实验室准时下班。

苏棠音走的时候陈博士还在实验室,垂首不知道在忙什么。

她盯着陈博士的背影看了会儿,因为太过出神,连林云姣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都没察觉到。

“棠音?”林云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看陈博士干什么?”

苏棠音回过神来:“没事。”

林云姣小声问:“今天他带你去干什么了啊?”

说是肯定不能说的,苏棠音随便含糊了下:“没什么。”

“棠棠,你跟我说说呗,我可好奇了!”

“真没啥。”

“说说嘛,说说嘛。”

“好吧,那我跟你说了。”苏棠音好像被她的撒娇折服,在林云姣一脸期待的神情中,郑重道:“他说,让我上班时候别跟你聊天,会罚工资。”

林云姣唇角抽了抽:“苏棠音!”

跟林云姣的打闹缓和了她紧绷了大半天的情绪,苏棠音压在心头的石头轻了些,临走前下意识朝陈博士那里看了一眼。

原先在忙着手上工作的陈博士转过了头,目光与她隔着几个试验台对视。

苏棠音抿了抿唇,朝他点了点头。

回到宿舍里,两人间的宿舍只住了她一个人。

这是第一次没有景柏在身边。

从两人同居以来,无论刮风下雨,景柏从来没缺过席,一定会在她下班的时候来接她回家。

苏棠音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吊灯发着愣。

吊灯的光一晃一晃,落在她的眼中时而清楚,时而又模糊。

今天一天经历了太多事情,苏棠音实在是有些缓不过来。

那只实验体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高文明的生物不一定不存在,看不到不代表没有。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生物,那么她看到的那些“幻觉”,到底是幻觉吗?

为什么每次产生幻觉的时候,景柏都在她身边?

今天在车上的时候,腰间的触感分明,也是她的幻觉吗?

那只实验体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离开它,它,坏坏。”

离开谁?

“它”指的是谁?

苏棠音将手背搭在眼睛上,寂静的屋子里散开声长叹。

一周,只需要一周,离开景柏的一周里,她到底还会不会出现幻觉。

只要一周就可以验证这件事情。

苏棠音躺了会儿,慢悠悠起身拿上换洗衣服洗漱。

进浴室前她摘下了无名指的婚戒。

精致的婚戒放在桌子上,在灯反射出银光。

浴室中水声淅淅沥沥,磨砂门上透出的影子纤细绰约。

而此时的卧室内,浓黑的雾气盈满了整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