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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累,也很困,可在车上睡不安稳,景柏凑过去为她解开安全带,将人抱了出来。

苏棠音在他的怀中,无意识蹭了蹭。

景柏轻啄她的额头,压低声音哄她:“睡吧,宝宝。”

她就这样睡了过去。

苏棠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卧室的窗帘紧闭,暖气开着,整个屋里都是暖洋洋的。

她现在的感官很灵敏,能听到身边的呼吸声,胸前横亘过一条手臂,压得她呼吸困难。

苏棠音平躺着,而身边的怪物侧身搂着她,鼻梁就抵在她的侧脸,呼吸落在耳根吹动发丝,屋内是温暖的,他的呼吸是冰冷的。

他不用休息,但人类需要休息,装了这么多年人,景柏习惯了每天睡会儿,这时候的怪物毫无攻击性。

苏棠音也能在夜晚看见他的脸,这张脸很好看,五官俊美凌厉,睡着的时候却又像个孩子一样柔软。

她小心转了个身,怪物没有反应。

苏棠音探出手摸了摸他的眉头,俊廷的眉峰如他一般张扬。

八年前在深渊的那段时间,景柏就喜欢这样缩在她身边,陪着自己的人类睡觉休息。

这么多年了,她比之前更加成熟了,他却还是一点没变。

纤细的手顺着眉峰往下滑,越过了高挺的鼻梁和紧闭的薄唇。

怪物的血肉坚硬,但唇确实很柔软的,苏棠音的指腹在他的唇上摩挲着,这张唇说过很多动听的情话,表过白,诉说过誓言。

他们结婚的时候,景柏说,会用生命去守护她,爱她,至死不渝。

他确实做到了这些,连命门都能毫不犹豫送给她。

指尖传来濡湿,被什么东西轻咬了下,微弱的痛感将她神游的思绪拽了回来。

定睛一看,对上一双浅蓝的眼睛。

那双眼睛弯弯,还含着通透的笑意。

景柏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含入唇中,舌尖有意无意滑过她的指腹,一股战栗顺着指尖涌向四肢百骸。

“阿景。”

她挣了挣想要抽回来自己的手,景柏却顺势与她十指相扣,翻身压了上来,空闲的唇堵住了她的声音。

带上她去舟青山的那一天,景柏已经三天没和妻子亲近过了。

可是妻子很困,他只能压着自己先让妻子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妻子刚醒来就撩拨他。

怪物将这认为是妻子求欢的方式,只是妻子脸皮薄,所以从来不敢主动说这些事情。

作为丈夫,伺候好爱人,让妻子舒服是他的职责和义务。

景柏很喜欢这种事情,觉得人类在某些方面真是聪明的不行,这种身体上的相互接触和触碰,比任何事情都要让他愉悦。

以前的苏棠音总说景柏精虫上脑,以为他满脑子都是些没营养的东西。

怪物从不辩驳,他就是无时无刻都想与她做这些事情。

怪物是有耐心的甜品烘焙师,妻子是个美味的小蛋糕,撕开精美的外包装,是甜蜜的奶油,当把奶油吃完之后,软的只剩里面的蛋糕芯。

景柏撑起身体,小妻子已经晕晕乎乎,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宝宝,你答应过我的。”

如果他听话,她会给他奖励。

比如奖励一块美味的小蛋糕。

怪物将盘子中的小蛋糕慢慢吞吃入腹。

优秀的烘焙师会利用仅有的资源让蛋糕更加美味,蛋糕芯被揉成各种形状,偶尔会有几声别的声音,婉转动听,这是烘焙时候的伴奏,令彼此的心情都更加舒适。

但烘焙之时偶尔会伤到自己,怪物的手臂、胳膊、胸口都被刀叉划伤,但这些无关紧要,结果是美妙的,过程无所谓。

“宝宝,宝宝……”

烘焙师会亲昵称呼自己的甜品为宝宝,这是一种亲昵的爱称,是对岗位的热爱。

怪物喜欢做饭。

***

鲛怪和实验体被闻煦安排在人造湖里,他没空管它们,先回到家里,屋内空空荡荡,他站在偌大的客厅中,管家上前来接过他的大衣。

“先生。”

闻煦压低声音:“她醒了吗?”

“没,夫人一直在睡。”

“嗯,先做饭吧,她过会儿该醒了,动静小些。”

“是。”

闻煦没回屋,先去洗了个澡。

热水冲到身体上,皮肤上的抓痕隐隐有些刺痛。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胸膛前、脖子上都是血痕,有些还结了痂。

怪物的自愈能力很强,但闻煦有时候会放着那些伤痕不管,心里总是抱着种隐秘的情感,或许许婉枝看到会不会心疼呢?

唇角迁出笑意,只是看起来勉强的很,又或许是在自嘲。

他和景柏不一样,苏棠音看见景柏受伤心疼的不行,可许婉枝只怕会捅他一刀。

惦记着屋内的人,他洗澡很快,随意冲了冲,头也没吹就走了出去。

推开房门,里面的窗帘拉着,地上一片狼藉,被撤坏的衣服杂七杂八丢着。

床中央的部位微微隆起,她的呼吸规律,背对着他没有看他。

闻煦捡起地上的衣服,昨晚上他气上心头,下手没个轻急缓重,她的衣服很多都不能穿了,闻煦看了看款式和牌子,默默记在心里,准备过会儿去给她买新的。

收拾好屋子,他坐在床边垂首看她。

“婉枝。”

很轻很轻的声音,是他在求和,闻煦跟她求软的时候往往都是这个开头。

许婉枝没回应,但闻煦知道她醒了,怪物的感官很灵敏。

“婉枝。”他微微叹气,俯身去看她,剥开她侧脸的发丝,“伤到了吗,我昨天气糊涂了,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许婉枝有了动作,但却是将被子往脸上拉了拉,直到盖住整张脸。

“我想睡觉,你忙工作吧。”

她的声音有些哑,闻煦的心里越发懊悔,冷静下来后开始自责。

昨晚许婉枝说了很多他不喜欢听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总之像是在有意挑衅,闻煦气的恼火,也没当个人,折腾她够呛,也挨了她数不清的巴掌。

“婉枝,别生气了好不好?”闻煦还不要脸的凑上前去问,拉下被子试图亲她的唇。

许婉枝很厌恶他这种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式,又是一个巴掌甩了上去。

自从闻煦威逼利诱她领证之后,许婉枝知道他存了带她回深渊的想法,之前故意压下的那些委屈和怒意一瞬间爆发,完全没有顾忌,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反正这辈子被他咬死了,为何还要忍着。

她不痛快,闻煦也别想痛快,最好一怒之下掐死她,如果他念及旧情就直接把她丢出去,许婉枝扭头就走一定不再气他。

可闻煦毫无这个觉悟。

他侧过脸,脸上巴掌印格外明显。

许婉枝恶狠狠看他:“你贱不贱啊,为什么总是要在我面前晃,你明明有工作!”

其实这一巴掌不疼,对怪物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很奇怪,他却觉得呼吸困难,幻化出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疼的他一口气上不来。

“我不在你面前,我要去哪里?”闻煦转过头来看她,“这是我们的家。”

许婉枝掀开被子坐起身,“别恶心我了,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她站起身准备往浴室走,闻煦攥紧了她的手。

他还坐在床边,许婉枝站着,这个角度他得仰头看她。

许婉枝冷漠垂眼看他。

“……婉枝,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不吵架了行不行?就像景柏和苏棠音那样相处,好吗?”闻煦的声音很轻很轻,小心翼翼祈求她。

以前没有这种感觉,可今天见了苏棠音和景柏,那种落差感铺天盖地。

真正的夫妻应该是那样的。

彼此扶持,彼此帮助,永远坚定不移站在彼此身边,看对方的眼神全是爱意,丈夫可以为妻子撑起一片天,妻子也会反过来保护丈夫。

而不是他们这样,他要给,她拒绝,他想留,她要走。

他愿意为她撑起天,也不要求她保护她,只希望她能心甘情愿待在他打造的堡垒中,可这样她也不愿意。

许婉枝的眼神没有情绪,居高临下睥睨着他。

“婉枝……我们不吵架好不好,你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闻煦小心拉着她的手,试图与她十指相扣。

在彻底握住她的前一刻,许婉枝狠狠甩开了他。

“凭什么?”

她问。

闻煦一瞬间没听明白她在问什么:“你说什么?”

许婉枝又问了一遍:“我有家人有朋友有事业,凭什么要为你放弃一切,跟你去一个全是怪物的地方?”

闻煦哑口无言。

“闻煦,你不用跟景柏和苏小姐比,你比不过景柏,我也不是苏小姐。”

闻煦忽然就觉得不公平,他站起身,身量比许婉枝高了一整个头。

“所以你告诉我是为什么?”闻煦的瞳仁深绿,情绪隐隐失控,“你告诉我啊,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面对一个强大的怪物,许婉枝没有一丝惧意。

当一个人被逼到无路可退时,勇气就是她仅剩的东西了。

她直视着闻煦的眼睛,在深夜中这双眼曾紧紧注视她,看过她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景柏强迫苏小姐了吗?”

没有。

“景柏拘禁苏小姐了吗?”

没有。

“景柏让苏小姐断绝所有社交关系了吗?”

没有。

“景柏会在生气时候死命折腾苏小姐吗?”

没有。

他有过念头,甚至付出过行动,因为怪物掠夺的本性压制不住,但苏棠音打消了他的念头,在他走错时候制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