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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总在寻求安宁。

要为崩塌的情绪找一个出口,然后再试着重建。

这个过程对于时诀来说,要更为漫长一点。

有些负面心情就像棉被上滋生的霉菌,其实晒晒太阳就能好,但是,如何找到太阳,这是个难点。

生活的地图里不可能处处晴朗,如果是,那被子也不会生霉菌了。

也许就像崔浩所说的,徐云妮要比时诀更聪明,更成熟,她总是能先一步找到自己的阳光。

那时诀呢?时诀也不傻,有时他不是找不到,只是不找而已。

对他而言,生了霉菌的被子,就该直接丢掉。

在时诀的概念里,他跟徐云妮已经结束了。

他从709室回到SD,他现在已经不怎么在店里上课了,大家跟他接触得少,没谁发现问题,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偶尔跟学员们说说话。

他去乐阳,把节目做完。

繁忙的工作填满了他的生活,他只偶尔回家看看吴月祁,其余时间不是在影棚,就是在录音棚,因为作息过于夸张,他怕影响吴月祁休息,直接住在了公司附近的酒店。

他日理万机,无暇他顾。

然后某一日,崔浩给他打电话,说徐云妮把他的东西都寄回来了,让他去取。

时诀听到这名字,正往公司走的脚步停下了,站在马路中间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人鸣笛。

“……喂?你听见没?”

“听见了。”他说,“扔了吧。”

“啊?扔了?”崔浩说,“东西不少呢,你不要了吗?”

“不要了。”

结果有一天,时诀回到SD,在门口看见一辆小货车,他没在意,进店后往休息区走,碰见里面两名搬家师傅正在弄什么。

他过去一看,居然是那两张棕色的真皮雪茄椅。

时诀当时在抽烟,看清这两张椅子,眼前瞬间就被烟烫了似的。

魏芊雯在旁边监工,见时诀一直盯着这边,说:“你哥安排在这的,怎么了?放这不是挺高级的?”

时诀:“嗯,高级。”

他转身就去二楼了。

崔浩回来的时候,时诀正在二楼舞房的窗边抽烟。

“怎么样啊?”崔浩跟他聊,“你那边顺利吗?”

时诀转头看他,崔浩顿时一愣,说:“你怎么瘦这么多?”

时诀有快一个月没回来了,看着有明显变化,面容和气质都在原有的基础上,精细了不少,像是被里外打磨了一遍。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瘦得太多了,少说掉了十斤称。

崔浩:“为了上镜吗?瘦太快不好吧。”

时诀没接茬,反问:“楼下在干什么?”

“什么楼下?你说沙发吗?”崔浩说,“你不是都不要了吗?我看那沙发质量挺好的,正好放休息区,怎么了?你要留啊?”

时诀看着他不说话。

崔浩:“你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别绷太紧了,你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红不红这玩意,有时候看命!”

时诀依然没说话。

崔浩说:“你真不能再瘦了,没有亲和力不适合在这圈发展。”

时诀缓缓吸气,转过身接着抽烟。

“对了,你跟小徐联系了吗?” 崔浩走过来,“你多联系,我跟你说,像你们这种异地假分手,如果不好好维护,搞着搞着就成真了!”

时诀低下头,把烟捻了。

“我先走了。”

“你好好听听我的话!哥是过来人!”

时诀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问了句:“哎,过来人,暖儿回国了吗?”

崔浩这脑袋嗡的一声,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时诀直接走了。

崔浩在后面骂:“不识好人心!”

崔浩知道,时诀没有完全从徐云妮这事里走出来,这使他经常间歇性犯病。但也没办法,时诀是个很难被人安慰的人,除了他自己想通,谁也不能说服他。

那之后,时诀很久没去SD,因为不想看见那对沙发。

这是他一贯处理难受的方法,眼不见心不烦。

他把那发霉的被子塞进衣柜,压在箱底,想让它从他房间里彻底消失。

但其实,这被子只是从视野中暂时不见了,客观讲一直存在,并且,随着积压的时间越长,被子上的霉菌只会加快速度滋生蔓延。

刚从徐云妮那回来那阵,时诀经常从深夜无故醒来。

他坐在酒店的床上,万籁俱寂,空无一人,霉菌就会开始从皮肤浸入体内。

那种感觉突如其来,抵在胸口。

在黑夜里,他会控制不住地回想过去那四年。

四年。

他一共去找了她几次?

那时他去找她,很多时候一天下来,只在飞机上睡那么一会,但精神却异常饱满。那时他心里有根线,一直牵着他,告诉他,这种日子四年就结束了,他抱着来一次少一次的心态,珍惜每一次跨越千里的机会,因为以后想有异地相见的体验都难。

呦,可太难了呢。

想到最后,时诀会笑出来。

他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像他爸临死前的那副惨样。

看久了,他会生出极其复杂的情绪,抽烟,喝酒,干什么都无法缓解。

更加讽刺的是,这个时候,他就会想——如果有个拥抱就好了。

然后他就越发觉得自己无药可救。

而这感受,在出了酒店就会好很多。

因为外面有太多事情占据他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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