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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棱!”

“哗棱!”

“锵锵!锵锵!锵锵!”

风浪被搅得破碎,他?隐隐约约瞧见,花里郑阴萝那一张青白狰狞的奶皮小脸,被风刃顶得变形,那双唇仿佛还在说——

‘我真是?,欠你个,恋爱鸟的——!!!’

他?读懂她的唇语,有些想笑,但笑不出来。

可她。

可她。

挟凤!挟风!挟天威!

挟无上神势!

竟从那光辉灿烂的神阙高台冲他?坠了下来!

……?!

郑阴萝?

你?你?你?!

不对。

她、她跳了凤凰台?

为了他??怎、怎么?可能??这?祖宗,这?祖宗他?最清楚她的性子,唯道独尊,又唯利是?图,她的神典里,从来没有牺牲、奉献的字眼!赤血少?帝心胸震撼,情火炽烈亦如岩浆迸溅,哪怕当她双唇贴在耳旁,他?仍然没有几分真实。

她驱使着太漠凤凰,使劲掐他?脸肉,阴狠道,“姑奶奶还没玩够,你怎敢擅自去死?”

赤无伤跌落到凤凰脊背,嘶声,“咳,郑阴萝,你快,回去,凤凰台必须镇守三千日夜,你方?能?……”

“蠢货!骗你也?信!迟早剜了你的凤髓做甜汤喝!”

她细浓眉梢微挑,半边血妆恰似艳山红花,而灰绿蛇瞳缓慢游动,残破的戾光凝在眼尾,“六界诸位,我郑太阴神台崩塌,诸天不救的笑话,都看够了罢?”

言出法随,撼天动地,如枝枝利箭射穿无数窥探道法!

“砰!砰!”

天极镜骤然破碎,映出了诸神异样的脸色。

与此同时?,六界诸灵功行同减,他?们不得不骇然避退。

“想走?都留下来!既然要看,那便,给本君,好好地看!”阴萝指尖抹开那一丛艳山红花,饱蘸腥血,“我要高筑众生神台,你们不稀罕,百般阻拦我成道,既如此,那就,舍他?众生,成我大业——”

“承蒙天与万道弃,今日历二万二千零一重神狱,破我死劫枷锁,修我不世帝王之功!”

要修!

就修帝王不朽业!

帝者,霸道,刚强,御道无极,敕神召鬼,尔等庸常为臣,我为倾世山巅,独揽浩然寰宇,镇杀非我之天命!

云澜天境又是?一场震动。

“郑太阴……她不修众生基业?”

神灵议论纷纷,又心有余悸。

这?小郑帝姬在位时?,就是?霸道难缠,如今又舍了众生这?一层枷锁,岂不是?更叫她无法无天了?他?们不由得望向神洲至尊,“帝业道唯我独尊,难顾苍生,最是?霸道蛮烈,昆吾天尊,太阴帝姬一瞬入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昆吾天尊同样心烦意乱,不等回应,又是?一声惊呼。

“劫临了!是?——鸿蒙初劫!”

初劫,为始,为尊,超圣破神!

正是?时?候!

“臭鸟!醒醒!渡末劫了!”阴萝凶他?,“要是?渡不过,你大鸟变小鸟!”

“……郑阴萝……唧咕……”

濒死之际,赤无伤主动捞住她的蛇腰,再一次埋进她胸花里,哑声模糊。

“郑阴萝,你别凶我,给小鸟,呸,是?小爷,烧多?两箱话本,要,要那种,少?年仗剑天涯,被拐进黑店卖身三日三夜的,那老板娘峰回路转,还是?自己儿时?的小玩伴……”

“不准死,给我涅槃去!”

“咕咕,啊,什么?涅,郑阴萝,我还在大兄的床底藏了一些宝贝……都给你了,咕咕,别便宜他?们……”

这?个傻鸟,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转移身家呢!

阴萝吸了一口精华,吻入他?的失血双唇,海域掀起巨浪漩涡。

赤无伤身上的神血流得越来越凶,几乎将这?一片四极海域染成血巢,热到极致,燃起了星花,眨眼又沦为桃血火海,他?迫不及待反吸着她那一条血信子,手掌从她的腰侧渐落下去。

他?摸到了一条逐渐成形的,矫健的,蛮劲刚强的蛟尾。

他?着了迷,沉落下去,亲吻起她那刚硬的、热气起伏的蛟腹。

敲!

蛇蛇差点?发软。

阴萝仰天长?啸,从那幼嫩嘶哑的喉腔,荡出一声新?生龙吟,四海翻腾鼎沸,诸界万蛇随之惊惧死寂。

——龙吟!潮海!

证无上帝神之道!

我欲化龙,追天而上,天道奈我如何?

少?年天神也?轻鸣一声附和,化作一头残翼的赤血凤凰,绕着她不停地盘旋鸣叫,尾羽铮铮,流着绚丽的焰火,而那涌起阵阵潮水霎时?成了梧桐血枝,荆棘丛生,尖刺遍布,祂却极为欢喜,任由那尖刺穿破圣躯。

——凤鸣!栖梧!

以涅槃之火,同证无上神道!

第一劫!脱我旧神胎!

自她的额角,皮开肉绽,血丝迸溅,硬生生拔起两节锋利龙枝,血澄澄的,晶莹剔透。

第二劫!杀我旧神骨!

刹那,北冥起浪,雷雨翻覆,笼罩六合四野,金背鸟花青小稠衣里钻出一条颈臂大小的墨紫小蛟,随即迎风见涨,庞然九千丈,阴耸森寒的姿态,鬼妖也?为之胆寒,她猛地炸开周身鳞甲,冰晶般飞溅四方?,露出一尊漆红脆弱的肉身。

第三劫!杀我旧神意志!

紫金大蛟毫不迟疑,额角一扬,冲着凤凰台下的不死神树冲撞而去!

——轰!

蛇额中宫的太阴旋覆神徽霎时?崩毁,金砂纷扬落下。

众生供奉的太阴天宪神龛,破了!

这?一刻,他?们有的惊慌失措,有的怅然若失,仿佛冥冥之中,失去了至重要的庇护。

第九十?一劫!却灾!

第二百三十?五劫!破瘴!

第六百七十?七劫!伏邪!

第八百九十?八劫!封山破庙!

……

第九百九十?九劫!

我主混沌!诸天让道!

期间?也?有不长?眼的,冲撞龙凤末劫,被双双绞杀,当场魂飞魄散。

天边血染桃花,菩萨见我亦要低眉。

从那海天一色的巨壑之中,盘起一尊万丈高大的龙灵至尊,只见她神国?巍峨,鳞甲玉白,双瞳深赤,周身缠绕着刀刃一般的冷白雷光,而在这?龙神之侧,宿着一头神威凛冽的墨紫鸑鷟。

龙凤双证长?生神道,天地为之永岁一刹!

千夜昏暗之后,从那雷雨血海里,缓缓浮起两道身影。

那少?年凤君早就褪去了那一身赤红,那狼尾短发黑黝黝的,深暗又锋利,残金色的瞳孔也?变作了似妖非妖、似魔非魔的雀头紫,唯有那一根情贞小辫子,还是?鲜红如初的模样,在挺翘的臀尖摇摇摆摆。

血海温顺至极,从少?年凤君的臂膀轻轻分流。

各方?窥得清楚——

蛮狮大腰,高鼻厚唇,这?黑发凤君撑着一把铃铛小红伞,左肩更如小山耸起,轻松擎起一具洁白无瑕的少?女圣躯。

金背鸟栩栩如生,在她腿弯之间?流动着熠熠光影。

少?女龙君笑容纯真,顶着一架血玛瑙似的龙角长?枝,原初又美丽,野蛮之间?交织着一股蓬勃的欲气,偏又无害坠满了一颗颗饱满晶莹的水滴珍珠。眼尾隐有白鳞幽媚细闪,而在那粉嫩的细颈上,则是?悬空浮动着她的伴生双首墨龙,仿佛佩戴一枚光华墨环。

俩蛇爷与她心意相通,没有重逢的陌生,亲亲热热环着她颈,粗哑开了嗓。

口吐神言,絮絮聒聒。

“你个杀千刀的,你浪到哪儿去呢,害得爷们吃素了七百年,蛇皮都吃青了,你也?不心疼心疼!”

“还有你的金阙天,都快成了那什么?,稻谷?还是?穗?总之是?什么?帝姬的私园,蛇爷,哦不,龙爷我光天化日泡个澡,都得被这?小丫头片子拎着骂一顿为老不尊,忒没有龙面!”

“还有,还有,征圣帝君领回了个小草妖,什么?破落户儿,净爱使唤龙爷,她也?不瞧一瞧,咱们是?谁的心肝甜肺宝贝儿!”

少?女龙君的睫毛绒白纤细,又柔软可欺,湿湿滑落最后一滴血珠。

“没关系。”

她缓缓睁开了龙神瞳。

鲜红欲滴,邪气凛然。

“债嘛,一笔一笔讨。”

哥哥,我知道,你定看着——

那就看着。

神台重归之日,我当是?六界至恶,再无至亲,再无软肋。

再无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