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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夙最终直起了?腰, 将她腰间的绛红小带折起来?,又打?了一个她最喜欢的蛇花结。

“萝祖宗。”

他又叹了?口气,“别胡闹了?, 我们保持这样不变, 是最好的。”

阴萝踢他手臂。

郑夙撂了?撂眼皮, 把这祖宗的脚从他肘臂拿下来?,她总是爱胡乱摆弄,好像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能做她的猫儿爬架, “你还有这个力气?神女共享天幕已开, 六界众生民怨起沸,向你逼宫的一日已经不远了。”

阴萝嘻嘻咧笑, “好呀, 我就看他们敢不敢。”

他们这一对大小神祇在金宫之内尚且坐得住,天阙内外?已是腥风血雨。

随着神女?天幕越演越烈,真假天女?之事又被翻出来?, 轰轰烈烈流传各界, 其中还夹杂着阴萝心?狠手辣杀母弑父的骇闻,原本煊赫的声望都蒙上?了?一层不详的血红阴影。

数日后, 阴萝又玩了?一把腿链,成功弄哭小艳鬼。

在众魔诡异的目送中,她神清气爽出了?净神小宫, 一道银青色剑袖从她视线穿过。

……嗯?

她踏过天弓, 毫不犹豫冲向了?对方后背。

“——郑夙!!!”

她就像是闹哄哄的小猪仔儿, 急冲冲拱上?了?对方的背, 等她小孩儿般往胸前惯性一抱, 从他后颈闻出一段稍微浓烈的体息,掺杂着麝香的腥臊, 她察觉不对,手心?往他脖前捂住,对方呃了?一声,阴萝同时摸到?了?嶙峋尖石般的喉结。

竟就着她的手,还很滚烫地滑动了?下。

她拧着对方的软韧脸肉,迫使他转过头来?。

表情变得微妙。

“……怎么是你?”

蒋松庭喉结被擒,握住她手腕,垂下了?眼,“帝君能从下臣的腰下来?了?吗?累得很。”

别看是这么一架娇娇矮矮的女?身?,纵然是巨灵小身?,也是重若千斤的,没有一等武神之力的神祇被她这样爬跨,早就魂归西天了?。

祖宗怎么会听话呢?

能听话的都混不成诸天小霸王!

诸天小霸王双腿一蹬,踩他腰骨,顺顺当当坐到?他那一架看起来?就很有劲儿的脖子上?,“这不是义子哥哥么?巧得很,正好送我一程,嘻嘻,起驾!”

蒋松庭:“……”

他嘴角抽搐了?一瞬。

就知道会这样。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将她掀翻在地时,他跨开了?长腿,“帝君要?去何地?”

阴萝古怪瞅他。

且不论衣裳发饰,单从身?量与背影来?看,在未开神识辨别之前,他竟能让她错认成郑夙!

阴萝抓着他的一把墨黑到?有些发紫的高马尾,比郑夙要?硬朗干燥,质感微粗,而且系的也不是飘逸无事的小仙家清凉带,反倒是凶性十足,箍了?一尊黑金双色的摩诃迦罗小像。沉稳,刚烈,又透着一股即将出锋的悍然。

她跟这一位天命男主过节可?不少。

先是在人世王朝断了?他六指,又指使他剥了?转世女?主的脸皮,上?一次见面还在皇人山,她为了?夺回真身?,硬闯内皇宫,还咣得扇了?对方一个极其厚实的大耳刮子!

桩桩件件,罪行累累,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当时的东陵太子还没稳得住气,双眸泄露了?几分怒意与不甘,但今日一见——

他不卑不亢,沉稳老练。

大家都升级了?呀。

最微妙的是,当阴萝用蛮力拔起他的高马尾,险些没把这东陵亡国皇太子一块头皮薅秃的时候,竟眼尖瞧见了?他那耳尖飞快窜起的一滴红珠,尽管很快被遮掩下去。

他爽了??

……噫!

阴萝眼珠转动,反而问他,“方才在我净神小宫看见的便?是你?你偷看我们喔?想学嘛?我教你呀。”

“……”

“…………”

蒋松庭接招也很沉稳,“多?谢帝君,但不必。下臣本是替人接了?一程闲差,送一些菩提玉斋吃食过来?,不过料想有帝君在,鬼君的腹肠应是温暖饱实。”

嗯?

拐着弯儿骂我们白日搞事哪?

阴萝笑眯眯的,让他把自己驮回小龙潭天,蒋松庭转身?欲走,又被扯了?一下高马尾,“义子哥哥,你这衫儿都磨旧了?,这样当差可?太失礼啦,换一套吧。”

蒋松庭:“……”

这活祖宗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是愈发深厚了?!

小龙潭天的内帐蒸满了?鹅梨甜香,是那种沙沙的、软熟的梨,蒋松庭有些不适转了?转腰佩。

阴萝光着脚咚咚跑动,从衣橱里抱出一件鹤背寒天风的法翠剑袖,扬高抖了?抖,又往他身?上?一通比划。

蒋松庭不动声色后退一步,反被这小霸王勾住了?一截腰带,往她身?前带,他踉跄脚步,在冲撞到?她之前猛折腰身?,险险止步,她浑然没有什么男女?之别,还疑惑望了?他眼,这才兴致盎然地说,“脱了?,穿给我瞧瞧好不好看!”

“什么?”

他刚要?回拒,那一双血眸倏忽凌厉,从下至上?贯穿他的意志。

“怎么,你最落魄的时候,是那小婢女?偷了?我的东西,喂饱了?你,你忘了??”

“你最流离失所的时候,也是我那曾经的父,把你带回昆吾,给你华服美食,尊严体面!你一个亡国之子,败家之犬,你入我天梯,得我天族荣光,你以为是谁在庇佑你?你那一击就碎的自尊心?吗?”

蒋松庭紧紧握拳,齿缝里溢出冷芒,再度被她激怒。

“……我还了?!我守天族七百年!我在皇人山,守你肉身?七百年,这还不够吗?”

“就这点小恩小惠,你想还清?”

阴萝冷笑,“你以为天族就是虚无至圣之地吗?你若不是天尊义子,不是我郑阴萝的义子哥哥,你凭什么受诸神崇敬,让六界诸生让道,活着这般滋润?如今叫你换件衣裳,倒是怪为难你的。”

屈辱感回潮得强烈,又一次凌厉射穿了?他的天灵盖。

“……帝君,不必说了?,我脱便?是。”

男人拳头松开,掌心?里全是狞厉的血痕。

他沉默地拆开了?腰间的黑金兽纹暗扣,将他用杀伐与腥血垒砌了?数百年的自尊,再一次碎在郑阴萝的脚边。而那双净雪小足往前一探,如同踩着他那看似强硬,实则虚软的胯骨,将那原本高耸狰狞的兽头恶狠狠踩跨下去。

“本君还当是什么清高玩意儿,七百年什么都没学会,净给本君摆脸色了?。”

嘭!

兽面在她足力之下,当场碎裂,飞溅起来?的硬尖块擦伤了?男人的一侧耳骨,溢出一小股墨黑细血。

“嘀嗒。”

偏偏它滴落的地方那么不合时宜,溅到?了?小龙君的纤细小腿上?,随着它凝聚滑落,拉出了?一道瑰丽的血线。

祖宗嫌弃,“你血怎么是黑的?脏死了?!还不快给我擦干净!”

“……”

蒋松庭只?得跪下来?,用自己脱下来?的衣裳,包住她的小腿,给她擦拭干净,她还呶呶不休地抱怨,“还有脚趾头缝缝!你到?底会不会伺候哪?笨死啦你!”

蒋松庭心?想,我肩负大业,又不是生下来?就伺候你的,我怎么会这些擦脚小事?

当我是你任劳任怨的洗脚小男婢呢?

但到?底被她驱使着,做得更加耐心?细致,将每一处的脚趾头缝隙内外?侧都磨了?又磨,确认它恢复到?最初的光华明润,才将它轻轻放下。这蛮横的小主人还不满意,往他腰骨擦磨了?下脚心?。

蒋松庭陡然一个激灵,“……别!”

但还是晚了?。

事情朝着他最不想又最糟糕的地方呼啸而去。

他的狰狞与炙热,他的躲藏与屈辱,竟然在这一刻,在他的仇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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