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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萝有时也会在?想,这诸天,这世间,强如共主郑夙,堕入情海之际,也会有他为她融化的弱处,软处。

那?究竟什么才是最无坚不摧的?

究竟什么才是我辈追寻的万古不朽永夜不灭?

帝道便是极高么?

天道便是极点么?

我究竟要站得多高,才不负这一世来迎我的浩荡天风?

是创世吗?救世吗?还是灭世再重生?

——我其实不爱众生。

只爱众生之上的那?片天地。

是的。

我冷血,贪权,爱至高,爱瞩目,我不爱任何万物?,唯爱我自己。

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周身隐隐发烫,仿佛有什么在?脱离桎梏。

郑夙察觉她的走神,抬起一双微微水润的薄唇,“想什么?”

阴萝低眸。

她家高神这唇生得实在?是漂亮,尤其被遮了眼之后,它的存在?愈发强烈,阴萝拇指套戴了一枚庚辰孟章指戒,是粗朗华贵的女戒,她指腹摩挲过郑夙的唇,那?葳蕤的水汽陷落在?这软梅子肉里,欲熟不熟的朦胧模样。

你?瞧,昔日她碰不得,惊不得,求不得,等她登了高天,不也一样在?伺候她?

她想要的,还从未得不到的。

那?样轻慢的揉弄,让郑夙察觉了一两分异样,他唇咬她的指甲,掐出一点淡白?月芽,“郑阴萝,你?又想使坏?”

“哪敢呀我的好高神。”

阴萝搂住他的颈,“我是你?养出来的琉璃心肠,全被你?瞧得透透的,我什么好的,坏的,腥的,你?不知晓?人家都被你?栓住脚根根,安安分分给天族开疆拓土,庇佑你?的苍生万众,你?怎么对人家还不满意呀?你?好霸道喔。”

郑夙与她鼻尖相碰,“郑阴萝,少骗我,你?心里头指不定惦记着谁呢,今日是你?的冠帝喜日,诸天各界来贺,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眉目传情。”

阴萝嘻嘻一笑?,“人家眉目传情,你?也瞧不着呢!”

郑夙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别?的也就算了,那?老狐狸你?少看?,他那?胸襟开到肚脐眼儿,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由始至终,他最在?意的只有她的情劫容雪诗。

阴萝:?

还有这种养眼的好事?儿?

等阴萝在?庚辰时,登了天阙帝台,第一眼就去看?那?老狐狸容雪诗。

他这次披着的还是周平宜的妖主皮囊,黑襟禁欲高领,绣着斑斓彩花,半边脸还罩着一只湖青色的山鬼面具,为那?张周正舒宜的脸庞添了几分阴冷的妖魅。

阴萝对郑夙遗憾道,“他脸就很正,穿得也跟良家妇男似的,别?说肚脐眼儿,喉结都没瞧到,真没劲儿。”

容雪诗:“?”

郑夙淡淡抹黑情敌,“瞧了也没劲儿,他肚脐眼儿定没我深邃。”

容雪诗:“??”

你?俩是有什么骚病么?

此时,魔世也有不小的惊澜。

魔主练星含发了一场脾气。

“郑阴萝为什么要看?那?妖主?她想干什么?!”

她怎么不看?我?

是我今日的衣裳不够华灿,还是我的容貌不够美艳显目?亦或者我这一把小腰不够婀娜多姿?

他暗暗掐了掐,分明是又劲又瘦,她最喜欢的。

所以,她为什么不看?我?

那?一日她到极皇大宫,为了交换六界诸天的万年秘密,在?原道大母碑前,强行喂了它颈血,也让它一夜破境,从大皇进阶为魔主,因为功行不稳,它不得不在?母碑里修养了六百年,没想到刚出来,得知郑阴萝要举行冠帝礼,它匆匆赶来,就撞见?这么扎眼的一幕!

郑阴萝这个滥情种!处处留情!

弟弟小皇安抚道,“哥,别?生气,看?看?就看?看?呗,这众目睽睽之下,她干不成事?儿的!”

练星含满肚牢骚,也只有面对郑阴萝的事?情,它全然失了理智,小性更胜,“你?个小雏知道什么?她就是个小畜生,什么干不出来的?怎么,你?了解她,你?跟她私底下见?过面了?你?是不是向她卖弄风情了?!”

“我就知道,你?也想伺候她是不是,我不准,你?敢去,休怪我不讲兄弟之情,折你?做人彘!”

弟弟小皇:“……”

闭嘴!

他闭嘴得了吧!

就那?诸天煞星,他躲着走都来不及,那?还论什么卖弄风情!

他又不是他哥爱欠虐的!

然而?他伸颈一瞧,那?诸天煞星今日是个格外的不同,没有那?什么珠管玉翠,珊瑚璎珞,更没有那?什么斑斓华衣,闪晃人眼。

那?么喜好华艳的家伙,在?她风头最盛的这一刹,她竟只是披挂了一副日月同辉、龙游八极的黑红帝服,双耳也垂下了两根长长的、极为周正端肃的朝夕奉光孟章带,浓黑的,鲜红的,就这样老气庄重的样式儿,竟压不住她的周天无双艳相。

小皇蓦地心头加快一瞬。

他知道郑阴萝的本相长得很水,身躯却很艳,两者融合起来,对生灵来说是一场难以抵抗的盛宴,但往日她都是用那?甜乖的唇儿,把他们一个个打入地狱,诸界都快被这姑奶奶玩死了,哪里敢去欣赏她水不水,艳不艳?嫌命长啦?

小皇暗暗地想,原来她穿那?丧衣似的黑服,竟是这般甜艳冷媚,难怪他哥情死了又生。

“——庚辰时,悬龙起。”

冷寂的声?嗓从帝台之侧响起,极祖同样是一身罗浮照月衣,作为冠帝提龙官,与郑夙一左一右,护持在?她的身侧。

众神都有些恍惚。

他们也算是亲眼见?证这姑奶奶的成长之路,从她幼时的霸道无双,年少时的凌厉阴悍,以及如今的煊赫威势,无人可挡。等她被提龙官引过贯天江,行了冠帝礼,入了悬龙庙,她就是这神洲,神域,神廷,最年幼也最无可置疑的执掌者!

这就是他们以后的诸天之主?

她会带领我们走向何处?

他们有些沉思,兴奋,期待,也有些惊疑,惧怕,不安。

而?他们并不知道,在?黑红帝服的袖摆之下,阴萝牵紧了两位冠帝提龙官的手掌,郑夙是薄冷,极祖张玄素是寒冷。只在?一瞬,他们彼此同时握紧她的掌心,暖融融的,握得久了,还有一些粘稠的小汗。

郑夙没说什么,把她往身边带得紧了紧。

“别?怕。”

他道。

“这帝道你?可登,哥哥带你?去!”

毕竟入悬龙庙,还得天江、建木允许,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叩问道源,而?他身为提龙官,便是守御她的四方,为此郑夙还拜托了他的老师张玄素,纵然是情敌,但郑阴萝这一步这不容有失,他知道轻重。

老师也是太阴之宫,照拂她的道最是合适。

他与郑阴萝的情爱纠缠,永远都在?屈居在?她的帝业之下。

极祖张玄素面上情绪很淡,祂感受过这双手,在?责罚时,拜师时,在?翻云覆海时,也在?决裂之时,但更早的时候,还是在?她小时候,像小蛇一样向着祂爬来,天真而?好奇地问,等她学?会了走路,能不能给祂做月宫小新娘。

祂没有挣开她,只是微微颔首,“却祸应劫天江,吾守建木,到时你?就长驱直入,定主悬龙庙!”

他们谁都没想到,当他们一个御极贯天江的无边浪潮,一个镇守圣树建木的黑华天根——

阴萝登临帝道,九死一生入的悬龙庙,里头却早早供奉起了一尊神女玉像!

正是郑青穗的玉容!

她的帝道,她的极业,又一次汇成庞大的气运,命脉,天途,朝着那?尊玉像疯狂涌去。

显然,在?三方力战之时,早有人偷换了她的帝尊天像。

又是偷天换日!

只为神女复生!

诸天万界生灵,以及天阙通神大尊,他们以为自己等到是一个必定的结果,神情都很镇定,却不料,从那?悬龙庙里传来一道极其诡异的、阴媚的笑?。

颤烈的,阴戾的,让他们极其不安。

“哈哈哈蠢货!蠢货!好一群蠢货哪!择了一个小废物?当救世主,亲自断了苍生的求生之路!”

“好!!!蠢货们做得真好哪!!!本帝当真该为你?们鼓掌!!!”

阴萝双足浸血,拍着手,笑?得颊肉发酸。

又一次!

又一次出卖她!

魔主练星含是头一个冲进去的,它只见?元幼平那?一身黑红帝服淅淅沥沥渗着血,双足也如瓷烧那?般,全是裂痕,再仔细一看?,从那?裂痕处渗出浓郁的道源,竟然源源不绝传到了神龛上那?一尊神女玉像上。

它是魔种,见?惯魑魅魍魉,哪里还不明白??

它登时戾气横生,“就凭你?个小废物?,也敢偷天换日,拦她登帝?!”

它立即镇出它原道大母魔碑,要将神女玉像截杀当场,然而?天根建木一阵震动,竟然坠下了一枚蒲青色的登天铃,她落到神女的额心,又幻化成一名?雪白?灵俏的少女,她嫩声?道,“悬龙庙,神女降,帝业成,众生何不来拜?”

她睁开一看?,才发现悬龙庙站了一男一女,她咦了一声?,“你?们便是提龙官?怎么,怎么还有魔呀?”

于?此同时,神女玉像也缓缓睁眼。

郑青穗混沌片刻,有些惊奇自己的复生,更没想到当面就撞见?了阴萝这一尊煞神,吓得差点就从神龛掉下去,还是登天铃奶声?奶气提醒她,“神女,你?帝业炼成,从此就是悬龙庙之主,统御四方,快让她们跪拜呀!”

郑夙久等不到阴萝的归位,他指腹压了压眼,又压出一丝鲜血,顿感不妙的他掠步而?起,直落龙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