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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话的?时候,虽然苏培风语气平静,但是眼神?却冷凝了起来,可见即便?烧了一件衣裳,心?中亦是难平。

“不过还好啦,”但是很快,她又笑?了,“我闪得快,她也只是射穿了我的?衣裳罢了。”

姜瑶说道:“放心?吧,她现在?被囚禁在?内宫中,一辈子都不得自由,你也不用担心?被她欺负。”

苏培风笑?着?摇摇头,“我知道,我生来没有父亲,母亲避世不出,所以很多人都觉得我好欺负,哪怕惹到我,也不会有什么后果。母亲也总让我忍,还不给我还击,真是太憋屈了。”

姜瑶注意到书案上摆放的?密密麻麻翻开的?书册,“这么晚了,表姐还在?看什么?”

见姜瑶对桌子上的?书感兴趣,苏培风有点不好意思,她说道:“是田税。”

姜瑶眨眨眼睛,苏培风明?白自己说得太过笼统,于是又补充道:“就是农税方面的?律法,我发觉,南陈的?一些田税法太重了,如果能从各个方面减轻一些就好了……”

姜瑶看着?她,想?到了一些往事。

她记得上一世,苏培风十二岁写成一篇《田亩论》,凭此?名?扬京城,继谢兰修之后,成为?上京城里的?少年天才。

姜拂玉在?先帝手中接过王朝,可以说,先帝为?了能够有更多的?钱财挥霍,于是改了税制度,导致这个国家在?农桑官吏制度上有一些的?弊病,其中最?明?显的?一点朝廷没有明?确指派征税官员,从而导致州郡官员都可以去收税,没个章程,层层加码到百姓身上导致沉重的?负担。

丰收之年百姓尚可承受,但是若是哪年气候出了问题,导致大面积歉收,那严苛赋税将会造成大面积的?灾荒饥饿。

上一世,苏培风的?《田亩论》正是指出了这一问题。

这篇文章刚呈到御前,姜拂玉便?想?要着?手更改律法,只是因为?触碰到了太多官僚的?利益,新法迟迟无?法推行。

原来,苏培风这么早就开始研究田税方面的?律法了。

“父亲的?坟墓在?城外,有时候我被人欺负了,无?处不在?倾诉,便?会一个人偷偷跑出城到父亲坟前,有次途径官田,恰巧见到酷吏征税,搜刮了一波又一波,我见农民可怜,总觉得税收过重,于是想?要衡量了一下朝廷各处的?开支,想?着?能不能从什么地方减轻一些税收……”

姜瑶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朝廷设定的?税收过重,而是征收田税的?方法不合理?”

苏培风一愣。

姜瑶于是接过她手中的?书,将她前世《田亩论》里研制出来的?要点一一圈起来。

苏培风越听越惊讶,最?后恍然大悟,“我以前光想?着?是税收过重,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多谢殿下指点。”

这下轮到姜瑶不好意思了。

她笑?笑?,说道:“不是我指点你,是你自己指导了你自己。”

姜瑶不过是将前世已经长大的?苏培风的?观点告诉她罢了。

苏培风是姜拂玉为?她选的?伴读,还不是上官寒这种通过走后门进来的?,对标的?是谢兰修这种天才,姜瑶怎么能指导得了她?

……

第二日,伍卓便?正式入宫,在?东仪书院中授课。

东仪书院其实并非在?东仪宫中,两边隔了一堵墙,只不过凑的?近,蹭了东仪宫的?名?字罢了。东仪宫那么大,姜瑶从主殿走过去都要几刻钟。

自古以来,东仪书院的?开学往往伴随着?储君党册封,里中的?学生都是储君及其伴读,是为?培养储君能臣的?地方。

一大早,东仪宫中的?孩子们穿戴整齐,去向伍卓行拜师大礼,正式入学。

伍卓在?学宫中教?书十余载,一直是个严厉的?夫子,而且林愫暗戳戳授意过“不听话就尽管抽她”。

上课才没几日,姜瑶没少因为?在?课堂上犯困和走神?被抽手掌心?。

同样和她坐在?第一排的?凤雏上官寒也一样挨了板子。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为?了不冻到里面的?孩子们,屋内开始烧地炉,温热的?炭火烘烤得姜瑶和上官寒昏昏欲睡,他们俩直到被戒尺抽红了掌心?时,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另外两人不犯困?

谢兰修和苏培风从来就没有开小差、犯困等?诸多毛病。

当他们去请教?“上课不犯困”秘方时,两人都是一脸惊诧,“认真听老师说话,为?什么会犯困?”

林愫当初的?预判十分?准确,姜瑶在?读书上有点小聪明?,但是比起天赋型选手还远远不足,同样是听一堂课,苏培风和谢兰修一点就通,很快就能跟上节奏。

姜瑶迷迷瞪瞪地听着?,只要某个地方卡了一下,就开始脑子打结,一打结眼神?就逐渐清澈,目光涣散,甚至逐渐犯困走神?——她就离挨揍不远了。

幸好有上官寒陪着?她一起挨揍,和她算是难兄难弟。

四个人磕磕碰碰地学着?,转眼间?时节已经快到冬至,几个人裹得越来越像球。

忽而有一日下课后走出屋子,忽然看见,天上降下白茫茫的?一片。

“唉?”姜瑶伸出手,“是下雪了吗?”

苏培风冲下台阶,抬头看着?天空,冰冷的?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浑然不觉寒冷,在?庭院里转圈圈,开心?地喊道:“终于下雪了!”

今年上京的?初雪,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