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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老公?你还在吗?怎么了?”

白唯在黑暗里摸索,却没有去洗衣房。他从走廊里摸了一把手电筒,又从后院里摸了一把木棍。手电筒照着摇晃的前路,他用木棍点着空空荡荡的走廊:“老公?老公?”

“老公,你怎么不回答,我好害怕——”推开洗衣房门,白唯话音未落,就看见卢森正蹲在地上。

有东西被丢在旁边——是一根铁丝。

白唯咽了一口口水。

卢森回头看他。他英俊的面容由于手电筒的照射变得阴恻恻的:“你来洗衣服时,有看见这个东西吗?”

白唯在辩解和反驳中选择了装傻:“啊?老公你说什么东西呀?”

“这根铁丝。”卢森说。

白唯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看见卢森的表情变得很凝重。

“我看见这里有一滩水,就绕着它走了。老公,这根铁丝在插座上面吗?”白唯说,“那你有没有被电着啊老公。”

他伸手去拥抱卢森,却被对方推开了。

看见卢森动作的一瞬间,白唯脑袋里闪过“被发现了”四个字。可被卢森隔着衣服推开身体时,白唯却感觉有点麻——像是卢森还带着电似的。他向后一靠,靠在墙上,忽然心生一计,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还好你刚才绕着这摊水走,不然你可要被电死了。”卢森说着,甚至在狂怒之下还踩了一脚铁丝,超绝超雄,“这破洗衣机,这破铁丝,唉,怎么这么不小心!”

“可是老公你都没有被电死啊。”白唯听见卢森发火,哭得更厉害了,“而且你还推我,好像是我害你被电一样。”

卢森没想到白唯会哭。他慌了神,看着昏暗手电筒光下白唯那张流满了泪水的脸。他急切地想要给对方一个拥抱,又想到自己身上还带电,于是只能匆匆地来一句“你等我一下”,然后就跑进了花园。

找了把铁铲放电。

卢森一走,白唯立刻冷下脸来。他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插座处,一片焦黑。

到底是卢森的运气太好,还是从坟墓里爬回来的卢森已经是怪物了?

在听见卢森回来的脚步声后,白唯又开始哭。卢森看见妻子站在洗衣房的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忙不迭地把白唯一把抱起来。

白唯闪避不及,手里原本用来刨开卢森的木棍落在自己的脚上,痛得面目扭曲。

卢森公主抱他,一路返回客厅。手电筒下白唯泪光盈盈,嘴唇苍白,好像受难的公主。卢森在捧着他的脸哄他的同时,也尴尬地发现——

自己好像,有反应。

白唯也发现了这件事。他看向卢森的表情一瞬间从装可怜变成了“这怪物怎么随时随地都会发情”。

卢森照着维修视频去洗衣房里维修管道和插座了。白唯一个人在客厅里裹着毯子,看着窗外。今天到目前为止,卢森已经产生过三次想要和他发生关系的表现了,事到如今,这已经是不可忽略的危险信号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订婚之前,他们相敬如宾。在蜜月旅行的一个月里,他们就像一对出门旅游的旅伴。在卢森死后,他从那不勒斯跑路后,他有三个月没被卢森找到。在被找回来,乃至来到雪山镇的这半年里,卢森也从来没有表露过要和他发生关系的需要。以至于白唯一度认为,卢森和他是同一种人。

而现在的卢森就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猛然意识到“白唯是可以被草的”。

怎么会这样?现在的他和过去的他唯一的区别,只有他想要杀老公这一件事而已啊。只是因为他想要杀老公,卢森就开始亲密地管他叫亲爱的,只是因为他想要杀老公,卢森就开始想要和他做爱了。难道,这是合理的吗?

白唯觉得自己不该再忽视这个风险了。他必须找到借口,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为了达成目的,白唯不介意和卢森做几次。可卢森要是打算一天和他做几次,那该怎么办?

如果卢森打算一天和他做几次,他还要怎么下床、怎么走路去布置陷阱?

终于,卢森从洗衣房里出来,灯光也亮了起来。他拿着工具,对白唯说:“我没能把洗衣机完全修好……有几样部件我得去附近的黑港城买。那是距离雪山镇最近的大城市了。”

黑港城……

白唯没遮掩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他转过头,找了个理由进行遮掩:“我听说那里的治安很乱。老公,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啊。”

是很乱,所以老公你要是能死在那里,就再好不过了。

“黑港城而已。又不是没去过比那里更危险的地方。”

卢森反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更危险的地方?”白唯敏锐地把头转了回来。

卢森顷刻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白唯的“未婚夫”是个风度翩翩的海外精英,他此生能去过的最危险的地方,也不过是有参与者携带病毒的大银帕。

所幸他的脑筋转得很快。卢森捧起白唯的脸吻了一下,笑道:“你知道我是怎么对付那些有不良青少年徘徊的街道的吗?”

白唯:……

说话就说话,亲他干嘛。他怒视卢森,对方继续说:“那就是开车过去,只在店铺前下车,买了就走,全程待在车上……亲爱的,你在生气吗?”

全程待在车上……白唯忽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看向卢森的眼神变得柔和:“亲爱的,我是很生气。你刚才的语气像是完全没把我的警告听进去。黑港城很危险。你要是在城里出现意外,我该怎么办?在任何时候都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做任何事情再谨慎也不为过。”

“原来,你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而生气的……”

“但是,你的方法确实可行。既然如此,你明天一定要一直待在车上,好吗?”白唯又嘱咐。

卢森心情非常。第一次有人担心他的安全,第一次有人在家里等他回家。不知不觉间,他有了一种责任感。在睡觉前,他转来转去,看着眼前的这栋联排别墅,忽然觉得,以“每天要回、无论去了哪里,最终也要返回”的角度来看待,这里实在是太陌生,也太空旷了。

自从上任房主的手里买来后,别墅里的布置几乎没怎么动过。这让卢森觉得,这里像是别人的家,而不是自己的家。他是时候该从黑港城里买点布置家里的东西回来。他想要这里变得更像是“他自己的”。

一整个晚上,卢森都在想要为家里买点什么东西。

白唯也因此巧合地避过了“皮肉之苦”。他谨慎一晚,发现卢森并没有在想对他做点什么。半夜,确认卢森睡熟后,他从床上爬下去,悄声无息地来到车库。

汽车燃料的不完全燃烧会产生一氧化碳。一条简单的气道,完成了将这些一氧化碳排出车内的功能。只要让这条气道堵住,高浓度的一氧化碳足以在六分钟之内要了一个人的命。

白唯不会对刹车轻易动手脚。这实在是太明显、也太低级了。雪山镇有好几条充满砂石的路。一点砂石堵住排气道,这很合理。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悄声无息地爬回了床上。他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心想明天一定会有好的消息传来。

可他没想到,返回家中的,却不是眼前的这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