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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容时不太明白易晚为什么会不开心。他像是理解了一些, 又像是未能理解全部。

姜北行恶事,秦雪心行恶事。喻容时曾会主动去“狩猎”那些凭借金手指胡作非为的男主,对于这些行恶事之人却并无关心之意。

坏人得到报应,天经地义。

当初在《绿野寻踪》做嘉宾时, 他也亲眼看见姜北向易晚出手。从那时起他确定了姜北对易晚的谋害, 尽管当时不清楚易晚究竟是不是所谓的“男主”, 他依旧选择了向姜北出手。

恶毒反派被打倒, 应当普天同庆。可易晚站在落地玻璃前, 看着矿泉水瓶被扔到落水狗姜北的头上, 却告诉他,自己并不开心。

就像今日,面对拍卖,他不去注视薄绛,却去找秦雪心,让她离薄绛薄信两人的争端远一些。

易晚绝非一无所知之人, 可他究竟想凭借自己的所知做什么呢?

易晚坐在他的身侧, 双眼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主持人。与秦雪心之间的对话并没有对他留下任何影响,留下的,只有位于喻容时心中的谜团。

“……今日拍卖的藏品均来自薄家与社会各界的捐助,拍卖所筹集到的善款,将会一分不少地被捐献给‘西部晨曦’基金会。今日参与拍卖的藏品中,包括十五件来自于周朝的藏品。在华国悠长历史中, 周朝占据了共215年的时代华章。尽管时间短暂,它依旧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遗产, 除此之外, 还有……”

“周朝?”

“就是五百年前被北人灭国的那个朝代吧。最近陈凤薄不是在筹拍一部古装正剧《末代皇孙》么。那部正剧讲的就是周朝末年的故事……”

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 拍卖开始了。

拍卖正式开始。由于是慈善拍卖、所拿出的拍卖品也多是珍品, 各路名流们出手都算大方。且不提几样确实有拍卖价值的古董,就连几个价值稍逊的摆件也卖出了高价。

喻容时甚至也举牌拍下了一件花瓶。不过他没有去领取,而是请薄家替他将它捐献至市内的一家博物馆。

只当是为慈善项目尽绵薄之心。

其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在拍卖至一幅画作时,秦雪心举牌。原本对拍卖会毫无兴趣的顾总也在此时举牌,他不紧不慢地将价格逼至原本价格的两倍,并在秦雪心即将放弃时,收回了手牌。

就像他原本只是为了抬价,为自己的前妻出出气。

做完这一切后他低头看林梦,冷漠的眼里皆是宠溺。两人浓情蜜意,秦雪心则在后面被气得七窍生烟。

好几人都在忍不住为此刻的滑稽而笑。

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藏品拍卖至书画。薄绛坐在薄信前一排。任凭场内气氛如何热闹、拍卖金额如何之高,他只是唇角弧度凉薄,对于被拍卖之物没有丝毫关心。

身为亡国太子,在死前他何曾少见了这些俗物?

直到一件藏品出现在他的眼前。

“……下面这件拍卖品为薄信先生所捐赠的周朝末年书法作品《浮梦帖》。《浮梦帖》出自周朝末代皇子薄明远之手。在周朝灭亡后,北朝开国皇帝屠尽周朝王室,却因昔年为质子时年少相交、独独留下了薄明远的性命、并允诺他以爵位。薄明远在北朝为官几年,却最终离北朝而去、独居于终南山上,直到去世。《浮梦帖》为他中年时所作,帖中尽书他对自己已经殉国的兄长、薄明绛的怀念之情,一片拳拳真意……”

“薄绛,薄明绛。”那人在薄绛的耳边说,“这人的名字和你倒是像。猜猜我为什么送这幅书画当拍卖品?”

薄绛漠然道:“我对这幅书画一点兴趣都没有。随便你把它卖给谁。”

那人说:“听说你现在加了个男团?挺有意思,我家在A.T.也有点人脉。”

薄绛冷冷地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姓周的纨绔看起来是漫不经心,声音里却藏着威胁之意:“我倒是想知道你想干什么。卖出去的画,还要买回去?让你吃个饭,你一副死了妈的模样?”

“……让你这种人买到画。”薄绛说,“巧了,这就是我要你退回画的原因。钱我会打给你。”

纨绔笑了:“我的小书生,你当周家是什么?你想卖就卖,想退就退?你放你妈的屁呢?”

薄绛:“我那时……”

他那时把新画放在老教授的画廊里。周镇找他攀谈,他原本以为周镇是个向往艺术的,于是在另一个收藏家开价三十万时,让周镇免费把画拿走。周镇死缠烂打。他才收了一个五千的红包。

可谁想到这人仗着家里有实力,竟然根本是个下流货色。他想要的才不是画,而是薄绛的身子。

周围的人只当没听见他们的争执。周家势大,谁敢得罪周大少。

“书画什么的我不懂,我只懂美人。”那纨绔向后一靠,满不在乎地道,“我买你东西,是给你脸。薄绛,别给脸不要脸。你们画的这些东西,放在我的眼里,就是一张破纸。我直说了,我买你那张破纸,就是图你长得不错。不信你到大街上到处问问,谁愿意画五千买你那张破纸?我这双鞋——”

他抖抖脚:“都得三万。”

薄绛如看死人般看着他。纨绔又说:“你猜我从哪儿拿到的请柬?你哥薄信给我的,他叫我不要生你的气——现在不是艺术的时代了。大少爷。薄家又是什么书香世家?要真是书香世家,还沽名钓誉开什么拍卖会?薄信要从政,还得我叔叔牵线呢。”

薄绛说:“你开个价,我把我的画拿回来。”

“哟呵,说了半天,你还在想你那画。谈价多伤和气。要不……你买下这幅书法,我就把你的画还给你。”纨绔说。

他挑衅地看着薄绛。薄绛和他对视,最终,竟然笑了。

“好啊。”薄绛说,“买回来,烧了。”

牛嚼牡丹的纨绔,沽名钓誉的薄家,不尊重艺术的现代人,还有政治,还有叛徒薄明远……

薄绛想吐。

都烧掉吧。

都毁掉吧。

“身为质子时年少相交、成为皇帝后屠尽你满门却唯独留下了一个你,年少情深最终也敌不过血仇山海……听起来又是一个虐恋情深剧本啊。”喻容时在易晚身边,握着百度百科淡淡道,“只是可惜了这片江山上的百姓与无端受戮的其他皇室中人。无端地便变成了另一对男主炫耀自己的舞台。”

“还好现在,可没这些一段故事便可决定多人性命的‘皇帝’了。一个人的爱恨,却让整个团体被牵连、拖累……”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带一点凉意。

易晚没说话。

台上主持人还在大肆渲染薄明远与其殉国的兄长薄明绛之间的兄弟情谊。和活到了八十岁的薄明远不同,薄明绛去世极早,却是一个在史书上留下了“少有才名、惊才绝艳”的评价的传奇人物。他在无力回天时自刎殉国的结局也为他留下了不少饱含悲剧美的传奇色彩、为许多诗人所歌颂。薄明远的一半名声均来自于他对这位兄长的深切怀念。

用现代一点的说法则是饱含深情的捆绑营销。

这幅书法的起拍价为四十万。薄信敲着手机正无聊着,却听见了坐在他前面的薄绛的声音。

“四十二万。”薄绛突如其来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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