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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出班早奏,无事退朝。”每天早上,那个穿着红色袍色的司礼太监都要这般叫嚷一声。

临近年关,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要说军务,大冬天的哪里能打仗呢?要说政务,该查的账本也都查清楚了。不管文武衙门,此刻都是消停下来,大家吃酒过年的大好时候,谁会没事跑出来乱上奏啊?那司礼太监看了看六部尚书,御史衙门,再看看那些身上有着大小不同职司的大臣后,正要宣布退朝,吕风晃悠悠的走了出来,挤眉弄眼的朝着张玉笑了笑。

张玉的心里一沉,就听到吕风那故意装出来的严肃嗓音大声说到:“启禀陛下,臣锦衣卫大统领吕风有本奏上。昨夜我锦衣卫密探在京城追捕一名重犯之时,无意中看到数人携带兵器夜间行走,于是一举擒获。但……此人乃是……”吕风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到:“此人乃是二殿下麾下大将雷镇远雷将军!”

一言既出,整个大殿死一边的寂静。吕老太监站在朱棣的身后,得意洋洋的眯起了眼睛,虽然老脸是纹丝不动的,可是他心里乐开花了。“这小崽子果然是前途无量啊,昨儿才和他说要陷害那些可能的敌手呢,今天就把雷镇远给逮了过来。妙啊,这回可不要公公我出手,这二殿下怎么也要被训斥一番重的,这雷镇远自己么……嘿嘿,是砍了他的脑袋还是怎么的?”

猛然间,朱棣开口了。他本来紫黑色的脸膛已经是冷冰冰的彷佛冰山一样,夹杂着冰粒子的声音有如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大殿。“来人啊,把雷镇远给朕带上来。”朱棣右手的手指头稍微的弯曲了一下,顿时一股杀气从他身上很缓慢的释放了出来,有如龙卷风一样,把整个大殿内的空气都向他抽了过去。

坐在旁边闭目微笑的僧道衍惊讶的张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吕风,又看了看释放出不寻常真元波动的朱棣,恍然大悟般的笑了起来。他点点头,继续闭上眼睛冥想去了。可是那些文官可就遭罪了,朱棣的杀气有如粘稠的泥浆一样把他们笼罩了起来,他们根本连喘气都喘不出来,只能彷佛死鱼一样,拼命的张大了嘴巴哼哼。

很快的功夫,雷镇远就被四个锦衣卫千户抬了进来。他的下巴被卸掉了,双手、双脚关节也被打脱臼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加上额头上那个巨大的鹅蛋大小的包,看起来很是吃了一点苦头。似乎他的哑穴也被封住了,看到自己被抬进了金銮殿,他喉咙里面发出了急促的‘啊啊’声,却是一个字都说不清楚,只能是焦急无比的骨碌碌的翻腾着眼珠子,遍布血丝的眼珠差点就瞪了出来。

朱棣看着雷镇远那狼狈的模样,沉声喝问到:“吕风,雷镇远却是如何这般模样?”

吕风上前一步,躬身回禀:“陛下,这也是为臣无奈之举。雷将军被我们突然下手制住,哦,对了,那时候还不知道是雷将军。等他醒来后,立刻发疯一样的袭击狱卒,好容易把他打倒了,他却又寻死寻活的。怕他咬舌,臣下了他的下巴;怕他自毁天灵,臣下了他的肩膀关节;怕他跳起来撞墙,臣只能下了他的大腿关节。臣又害怕他运内功自毁丹田,只能连他的气海都封住了。”

顿了顿,吕风一副受害人的模样:“可是雷将军却还是不肯罢休,含糊其词的骂了很多难听的话,于是只能把他的哑穴也封住了……诶,其实为臣和雷将军乃是同僚,昔日靖难之役时也有过交情,却是不知道为何他一门心思的要寻死呢?”

朱棣冷笑了起来,他的右手一挥,一股强横的真力涌出,那雷镇远被卸掉的关节纷纷跳了回去,被封住了哑穴也解开了。雷镇远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头都不敢抬的跪倒在了地上。朱棣冷声喝骂到:“雷镇远,你私入京城,莫非以为你自杀了就能免去你主子的罪责么?嘿,你就没有想到,你死了,你尸体还是会被人认出来,老二他照样脱不了干系?”

雷镇远不断的磕头,嘴里含糊的说到:“陛下,臣知罪,臣愿领一应惩罚。可是王爷他,他实在是不知道臣的事情的。这次私入京城,乃是臣自己的主张,和王爷他无关的。”下巴被卸掉了一个晚上,虽然现在接了上去,可是他说话还是含糊得厉害。他额头上的那个大包本来就重得看得见下面得嫩肉了,此刻他又磕了几十个响头下去,薄皮迸裂,一缕血迹渗了出来。

满朝文武一片肃静,谁敢在这个时候说话?藩臣私自入京,想当然尔是勾结京官的,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就看朱棣的心情了。可是很显然的,朱棣的心情很差很差,谁敢在这个关头出去触霉头?尤其是张玉,他的额头上一条冷汗直接流淌了下来,就这么挂在了他的鼻头上。虽然是大冷天的,可是他浑身燥热啊,一颗心‘扑腾扑腾’的差点就跳了出来。

朱棣阴声说到:“嘿,是你私自入京,没有人指使你的……很好,雷镇远,雷大将军,你入京干什么啊?”朱棣靠在龙椅上,满脸都是笑容的看着雷镇远,手指头在扶手上弹动的速度突然加快了好几倍,‘嘟嘟嘟嘟’的声音震得整个大殿的臣子们心头大乱,一股气息调和不定,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难受得差点就吐出血来。

文武大臣们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朱棣,此时他们才发现朱棣的可怕,不仅仅是他身为皇者的身份,更是因为他此刻显示出来的高深莫测的功力让他们本能的感觉到了恐惧。一头弱小的绵羊面对猛虎,就是如今这些文武大臣们的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吕风、僧道衍和吕老太监,其他人的心志都被朱棣操纵于方寸之间。

雷镇远呆了一下,他咬咬牙,干脆的说到:“臣,臣在秦淮河上有个相好的姑娘,此番进京,乃是特意来看她的。年关近了,王爷特意赏赐了一批金银珠宝给为臣,臣想着其中有几件难得的珠宝,想要来送给那位姑娘的。”雷镇远心里嘀咕着:“那几件珍宝倒是实话,不过这是用来贿赂朝廷文臣的,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朱棣猛然大笑起来,可是笑声里面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点点头,手指头飞快的弹动了几下,和声说到:“原来如此,雷将军却是为了一个婊子才触犯禁令的,倒是让本王感动啊。如此深情,居然可以让雷卿家冒着砍脑袋的危险进京……罢了,朕也不能就因此而惩罚太重,省得让人家说朕坏了人家的好事。”

点点头,朱棣笑着问僧道衍:“道衍大师,你认为呢?”

僧道衍眯着眼睛笑,就好像一条老狐狸一样。“陛下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雷镇远以前也有功劳在,如果就是为了一个女子而行此险着,却是可怜可叹之事,陛下不如成全他们算了……不过此风不可长,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一顿板子也就是了。”说完,僧道衍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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