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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大地上,白桦树似乎已经成了一道风景。一行行,一排排的白桦树晃动着一根根干爽、干净的枝条,摇曳在凄冷的寒风中,看起来很是肃杀,却又有一股灼热的,拼命向上挣扎的生命力蕴涵其中,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很是古怪。平坦的大地,胡乱飞舞的落叶、枯草,横掠而过,冷气袭人的白风,凭空让人想要哭号出来。

一支鸣镝‘滴溜溜’破空飞起,数百黑衣黑甲的壮汉疯狂嚎叫着,从一条大道两侧的枯草丛中跳了出来,手中连弩发出了可怕的‘砰砰’声,一支支弩箭雨点一样朝着一支经过的队伍洒了过去。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呐喊着,扑向了那支浑身尘土,满脸都是疲惫的队伍,挥动着钢刀,开始了又一场的杀戮。刀光如雪,剑华如雨,那队伍中却有极其厉害的高手坐镇,数百黑甲壮汉刚刚发动袭击不到一盏茶时分,就变成了死人。

一声呐喊,那根本就没有减员几人的大队人马稍微检视了一番地上的尸体,带队的三个身穿锦袍的大汉发出了几声古怪的狞笑声,挥挥手,又继续往前开进。一个声音在大声叫嚷着:“这回出来的可是二殿下的亲卫铁甲军了,兄弟们当心一点,不要被他们咬上一口,可不合算!”

距离那大道足足有二十几里的地方,有一小小的土山,山头上很突兀的立着一个芦苇编成的小茶棚,几个人端坐其中,远远的看着大道上发生的一切。那雨点一样抛洒的热血,那垃圾一样被人踢飞的人头,以及那被撕裂的身体中喷出来的,五颜六色的内脏。

端起茶杯,仔细的闻了闻那直冲脑门的茶香,吕风轻轻的扣动茶盏,发出了‘叮叮’的脆响声。“张真人,您可真是难找。幸好我锦衣卫却也不是吃素的,跟着那血神教的影子,总算是把您给找到啦!要不是我属下欧阳副都指挥使曾经被诸位仙长救过,听得你们正在追查血神教的事体,还真难找到你们呢。”

坐在他对面的张三丰抓起茶杯,一口把那热茶喝得干干净净,撇撇嘴冷笑道:“少和我老道士说这些官场话,你请我们几个老和尚、老道士、老尼姑来这里喝茶,莫非就是要我们看你锦衣卫的高手大显神威,护送当朝太子朱瞻基回去北平城继位不成?”点点头,张三丰半是赞赏,半是寒碜他的说到:“不错,不错,你锦衣卫的那些属下真是不错,杀普通士兵简直就和杀狗一样,日后做个屠夫,那是很好的。”

吕风也没生气,抿了一口茶水,看了看那端坐旁边,翘着铁木鱼念经的脱尘老尼笑道:“张真人,我不过区区一锦衣卫统领,还能找您有什么事情呢?晚辈……恩,下官不过是想要告诉诸位仙长,此番皇上驾崩,可是和二殿下、三殿下脱不了干系。”吕风抿嘴轻笑,心中寻思到:“此事却也没有证据,那六个死鬼的元婴,被我用搜魂大法榨出了他们的底细,却是魂飞魄散了,也不能拿来当证据了。”

顿了顿,吕风看着张三丰,很严肃的说到:“血神教的后台,就是二殿下,这是我们锦衣卫打探出来的。不瞒诸位仙长,我们锦衣卫却也供奉了好几位修道高手,打听一点消息,还是办得到的。”轻轻的扣动了几下茶盏,吕风罢茶盏放在了桌子上,双手轻轻的放在了膝盖上,彷佛私塾中启蒙的孩童一样,带着满脸温和的笑容,看着几个老道、老僧。

张三丰的脸色古怪,干脆抓起茶壶,一口饮了个干净,大咧咧的问到:“哦?你告诉老道士这些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

吕风耸耸肩膀,很轻松的说到:“哦,倒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大事。据说,二殿下和三殿下携手,准备再次发动靖难之役呢,这皇帝身边的奸臣,自然就是我吕风还有僧道衍等人了……嘿嘿,靖难之役么,本官却是不怕的。想必诸位仙长方才也看到了,二殿下府中的铁甲军,却还不是我锦衣卫的对手。如今我锦衣卫、破阵营掌握大军数十万,真要打起来,他们是输定了。”

咳嗽了一声,吕风摆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叹息到:“可是,就算我们这场仗能打赢,凡胎肉身,也对付不了那些血神教的魔头呀!若是他们不顾一切的用法术,怕是数十万大军,不过是一个大笑话……本官虽然平日里为人嗜杀了一些,却很是关爱自己的属下的,总不能让他们和修道人拼命罢?尤其血神教是什么德行的人物,想必诸位仙长那是清楚的。若是他们背后支持的二殿下掌了天下大权,嘿嘿……”

几声阴笑,却让脱尘老尼姑敲击木鱼的频率都微微的乱了一下。老尼姑睁开眼睛,隆声说到:“吕大人,却可以放心,这等妖魔,贫僧却不会放过他们。我等不管你人间争权夺利的事情,可是还请吕大人,却也不要参进我等修道人的事情中来。”老尼姑目光炯炯的看着吕风,微微颔首到:“听闻吕大人和游仙观的诸位同道,却是走得极近的。”

吕风伸了个懒腰,猛的站了起来,懒散的说到:“唔,不错,他们每年给本官上贡两百万两白银,奇珍异宝无数,本官自然要照护着他们。若是大师觉得此事对于其他的修道门派不公平,那,就叫其他的修道门户一样给本官送点贿赂,本官自然就一碗水端平了不是?”吕风发出了怪异的狂笑声,他是赌脱尘没办法让中原道门的名门正派们,公然的去贿赂朝廷官员的。

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情,中原道门的人,有必要贿赂朝廷官员么?除了吕风这等本身就和朝廷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物,哪个修道门户会反过来在朝廷里面做这些勾当?对于修道的境界,那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呢。

脱尘、张三丰等人哑口无言,对于吕风这等惫赖人物,这些修为高深的老道士、老和尚能说什么呢?幸好张三丰有过和朱元璋这个大流氓打交道的经验,咳嗽了几声,对吕风说到:“此乃笑话,吕大人再也不用提起,若是修道门派都给吕大人上贡纳税,那简直就是天下第一个大笑话了。总之,我等不会让血神教作祟就是。而战火连绵,对于天下百姓却也不是好事,还请……”

吕风双手背在了背后,傲然说到:“只要诸位仙长把血神教一众魔头给清剿了,以如今朝廷的兵力,数月之中,就可以平定此番叛乱呢。如今可不是当年,想要叛乱的,还要问问吕风我!”一掌虚空按出,一道青色的掌印把左近一块巨石炸成了粉碎,吕风淡淡的笑道:“比起诸位修道高人,我吕风那是远远不如的了,可是若说起天下的名将,谁是我吕风的对手呢?”

甩了一下袖子,吕风带着身后的罗兰等一行随从快步离去。远远的,吕风回头朝着山头上的张三丰等人喝道:“张真人,那血神教身后,却是有很强的靠山的,你等可万万不能大意呢……张真人乃是万家生佛般的人物,若是有失,天下百姓都会伤心的……我锦衣卫严刑拷打,却是查出了那血神教身后的人,彷佛来自海外,却是不容小觑啊。”

不等张三丰他们从这个惊天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吕风又抛出了第二个炸弹:“那日刺杀吾皇的,却还有东边海外小岛上的蛮夷武士,功法诡秘莫测,最是能行刺杀之事,诸位仙长却是不可大意呢。他等最擅长的,就是潜伏踪迹,从背后绝杀一击。吾皇即为他等所杀,若是见这等身穿紧身衣物,身材矮小的人物,诸位大可放手屠戮……恩,不要把他们当人就是。”

张三丰他们皱起了眉头,这等不知晓来历的敌人,最是麻烦不过的。这吕风说话也不说清楚,到底血神教的靠山是谁?有多少的能为?到底那些蛮夷武士又有多大的能力?怎么都不说个明白呢?良久,龙僧这才叹息到:“罢了,却也不能怪他,锦衣卫不过一众凡人,却能打探出我等都不知晓的内情,这锦衣卫号称监察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啊。”

张三丰沉默了好一阵,突然转身朝着脱尘稽首到:“老尼姑,看样子,你半甲子前卜卦算出来的大劫,怕不是就是如今了么?就咱么几个老道、老秃驴的,可不见得是血神教背后那些人的对手,你可要提前准备了呀!”脱尘默默点头,长吟了一声佛号,化为一道金光飞了出去。张三丰他们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吕风飘然而去的背影,跺跺脚,也化为各色光虹跟着脱尘远远飞去。

阴雨连绵,护送朱瞻基去北平继位的大队人马,在距离北平城还有不到三天的距离时,终于碰到了足以毁掉整个队伍的刺客。在右圣的挑拨下,已经下了决心要争夺天下的朱僜,居然调动了三千骑兵,公然的穿过沿途的府县,一心要把朱瞻基斩于马下。只要朱瞻基这个正统的继承人一死,新的皇帝,除了他朱僜,还能是谁?

三千骑兵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三千骑兵外,居然还有两千血神教的魔道修士,以及右圣直属的属下三百人,一共两千三百名金丹期以上的修道高手。而护送朱瞻基的大队人马,是周处、吕安、蔺轼率领的五百黄龙门弟子,以及应天府派出来的数千兵马。不管是从人数上还是从质量上来看,朱瞻基他们这一方已经落了下风。

队伍中最大的那辆马车里,朱瞻基恭敬的举起茶杯,朝着吕风行礼到:“老师,这次却是亏了您,若不是周卿家等人一路护卫,瞻基怕是已经被二叔派来的刺客给杀死了。”说话间,一抹浓浓的杀气从朱瞻基眼里冒出来,显然他已经恨死了朱僜。“想不到居然是二叔派人刺杀了父皇,如今却还派人一路追杀,他真的要造反不成?”

吕风靠在一堆软绵绵的皮毛垫子里,举起茶杯和朱瞻基相互碰了一下,一口饮尽了那香醇的茶水。他淡淡的说到:“造反?二殿下他为什么不造反呢?他也想当皇帝,这美梦可是做了十几年了……唉,殿下……不,陛下,只要您能平安的回到北平,满朝文武自然会奉你为主,到时候点起兵马,把高阳王他们的兵马给扫荡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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