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猖狂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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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皱眉,还没反应她话中何意,胸前被打入一张符纸。
他只觉眼前一黑,失去了身体的知觉。
晕过去之前,他看见眼前少女抬手,擦了擦朱唇上反噬的血迹。
明珠熠熠光中,她浅栗色的眸,被痛色侵蚀,却被她强压下去。
三皇子第一次意识到,当年宫宴,就算没有裴玉京,没有她父兄,她也不会被任何人欺辱。
他心里,第一次后悔低估了御灵师。
管家本以为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然而当他刚下令关上府门,朱红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管家大怒:“何人如此大胆,敢在皇子府放……”
后半截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视线所及,是一片精致的悯生莲纹,然而这悯生莲纹上,还沾着新鲜的邪祟血迹。
紫色的血明明看上去不祥可怖,缀在来人的衣角,却似晕散开来、凄绝美艳的花。
管家愣了愣,整个王朝皆知,只有一人会在衣衫上刻悯生莲纹,但并不为怜悯众生,只为止泛滥的杀意。
果然,他抬起眼睛,看见一张再熟悉不过,令人畏惧的脸。
若非听闻此人近些年的手段,谁也不会将这样一个模样出色的人物,与彻天府掌司联系起来。
管家不免有些畏惧,但多年的仗势欺人,恶事做尽,让他心里尚有不少底气,想着此人再棘手,恐怕也不敢在皇子府动手。
“越之恒,你大半夜带人擅闯三皇子府邸,不把王族放在眼中,意欲何为?只要你速速离开,三皇子想来不会与你计较。”
他自认这番话说得相当宽容,却见彻天府众人,闻言讥诮不已。
而眼前的越之恒,也目露嘲弄之色看他。
下一瞬,府中惊叫连连,只见管家人头落地,到死,跋扈的神情还定格在脸上。
越之恒收回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条冰蓝色蛇形长鞭,说是鞭,细看却分成二十三节相连,每一节撰刻着不同符文,其形诡谲。
他在轻描淡写间杀了人,却开口:“仙山逆党逃窜,越某为护三皇子殿下安危,不得不入府搜查,多有得罪。”
话说得谦和有礼,甚至隐含笑意,两边的府兵却心生恐惧,如潮水退开,眼睁睁着彻天府的人闯入府中,无人敢拦。
乌鸦掠过枝头,明月渐渐隐入云中。
灯火通明的皇子府,在此时骤然升起一处震颤红光,正是符咒索引之气。
谁会在皇子府引动符咒?
越之恒抬眸,神情若有所思,大步朝那处走去。
湛云葳在三皇子腰间,找到了她想要的匕首。
这世道,远是两个极端。边远郡县的平民衣不蔽体,提心吊胆躲避邪祟,王族却生在温柔锦绣之中,用的匕首都嵌满了灵石。
窗外便是那片湖,只要云葳杀了三皇子,被抓住前从湖中跳下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这也是条不能回头的路,如果今夜没有逃掉,王朝灵帝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因她是个御灵师而留她一命。
心念流转之间,云葳咬了咬唇,已经做下决定,她握住匕首,对准三皇子的丹田处刺了下去。
却不料并未刺破三皇子的皮肤。
眼前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握住匕首,使她不得寸进半步:“湛小姐,谋杀皇子,不想活了?”
云葳抬起眸,从不曾想过,自升平十四年的生死永别后,有一日自己还会再次见到越之恒。
她不记得他的模样,脑海里唯剩他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后,却仍旧平静猖狂的神情。
这样一个坏事做尽的人,灵丹却灼灼发烫,似要融化那场大雪。
此刻,记忆中他已然褪色的模糊容颜,在眼前逐渐变得清晰,取代了那场大雪,重新染上色彩。
那些后来剥夺他生机的东西,此时通通还未加诸于他身。
眼前这人看起来更加年轻,眸色也比后来更加锐利,云葳记得,这一年的越之恒,在王朝目光无人,风光无两,人人畏惧。
越之恒不容置喙地扣住她腕间的困灵镯,迫她松手。湛云葳只觉手中一麻,已经被他取走手中匕首。
他救下了三皇子。
她不由望向这人,想起他后来被陈列的那些罪孽,其中就包括把陛下的子嗣杀得干干净净。
比起不想活,他明明比自己猖狂得多吧?
后来想杀三皇子,如今却又偏偏要救。这样一个人,根本没有忠诚可言。
云葳对上他的视线,才发现越之恒也在打量她。
对他来说,这恐怕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
却并非三皇子那样的目光,也不带灵卫看御灵师的轻慢,仅仅是看一个不安分、麻烦他大半夜来寻的囚犯。
越之恒看她一眼,便淡淡移开视线,对着外面道:“来人。”
沉晔带着彻天府的部下进来,越之恒吩咐道:“捆了,扔回诏狱中去。”
云葳转眼被捆得严严实实,身体传来的桎梏感,隐约发疼。
她试着挣了挣,却发现彻天府捆人的绳子,竟然是用来捆灵修的法器。
这样的捆法下,什么符咒、阵法,通通不好使。
“……”
来自越之恒的恶意太明显,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人。
万千灯火下,越之恒神情没有半分异色,一眼也不曾看向被押走的湛云葳。
仿佛八年后,将灵丹剜出,于风雪中给她的那个人,从来只是一场错觉。